1967年出版的“玩笑”,为米兰-昆德拉带来了世界范围内的巨大声誉,但这本书出版之后不到一年时间,苏联占领了当时还没有分裂的捷克斯洛伐克,而这本书也因为内容的讽刺和尖锐,甚至可以说是具有针对性的嘲讽,被列为/禁/书,在整个东欧区域里,图书馆和书店里瞬间全部消失,就连昆德拉本人也被解除了电影学院的教职,同时禁止发布任何作品。
当年这本书在东欧世界里几乎销声匿迹,唯一残存的区域就是波兰和南斯拉夫,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现在这本书已经重见光明,在全世界范围内翻译成为了各个版本,只是,最早印刷的版本却已经几乎消失。
“玩笑”最初问世的时候,广受欢迎,在短时间之内就连续印刷了三版,印数达到了几十万册,但那些珍贵的初版、二版和三版却全部都成为了历史洪流里的见证,化作灰烬,只是珍藏在少数真正的爱好者手中。
刚刚眼前的女生提到,她是在采蒂涅的二手书店里翻找到的,采蒂涅是黑山曾经古王国的首都也是现在的文化中心,2006年才再次公/投/独/立的黑山,此前半个世纪就隶属于南斯拉夫,这也使得书籍的出处找到了源头。
正如她所说,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本破烂到根本没有任何价值的书籍,而且还是小众的波兰语,即使试图翻阅也非常困难;但对于真正的爱好者和收藏者来说,这却是一本值得珍藏的历史见证者。
“‘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蓝礼用中文重复了一遍,视线再次朝着女生投了过去,终究还是没有再拒绝:马修应该会非常喜欢。既然决定收下,蓝礼也就没有继续婆婆妈妈,轻快地说道,“我必须承认,我非常非常喜欢这份礼物。不如这样,我们交换一个礼物,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在我力所能及范围之内。”
说实话,蓝礼反而是有些感兴趣起来了,以“玩笑”作为礼物的她,到底会索要什么礼物作为回馈呢?亦或者是干脆拒绝?
站在蓝礼面前的女生认认真真想了想,似乎正在搜肠刮肚,正当蓝礼微微有些失望的时候,她开口了,“不如这样,你也赠送给我一本书,然后附上你的签名和感想,那么,我们也就算是交换自己对书籍的想法了。”
惊喜!
即使是在亚洲乃至全球范围内的金元文化大行其道的背景下,这片土地上依旧存在着一小群堂吉诃德们,坚持着他们内心对艺术的坚持和梦想的狂热,也许他们被排除在主流之外,但他们依旧坚守着一小片属于自己的乐土。
认真想想,他自己也是如此,不是吗?从楚嘉树到蓝礼,他始终不曾改变过。
想到这里,蓝礼的心情就愉快了起来,连带着疲倦而沉重的身体都变得轻盈了些许,“那就这样说定了。”
蓝礼没有再多做停留,转身继续迈开了脚步,朝着安妮和诺兰等人追了过去。
那个女生停留在了原地,而其他粉丝们则纷纷追赶了上去——罗伊护着蓝礼前行,而内森则留下来询问女生的通信地址。
约莫五周之后,那个女生几乎以为蓝礼都要忘记的时候,她的信箱里出现了一个牛皮纸包的包裹,从地址开始就是潇洒轻逸的手写体,她一眼就可以认出来是蓝礼的笔迹,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后,她就看到了自己的礼物:
一本保管整洁的书籍,不是全新的,却也不会破旧,可以看得出来,主人花费了诸多心思地细心保管,而经常翻阅的痕迹还是在书籍的角角落落显露出来,似乎现在依旧可以感受到主人细细翻阅而留下的温度。
这是一本来自加西亚-马尔克斯的“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
作为“百年孤独”的作者,1982年就赢得了诺贝尔文学奖认可的马尔克斯,自然是大名鼎鼎,无需赘言。
但只有真正的文学爱好者们才知道,其实马尔克斯和昆德拉被分别誉为是南美和东欧文学的重要转折点,当他们的作品进入亚洲的时候,许多文学研究者都把二者摆放在一起比较,选择马尔克斯来作为昆德拉的回礼,显然是蓝礼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法。
更有趣的是,马尔克斯的诸多作品中,早年创作的这部“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是非常非常不引人注意的,甚至许多文学研究者都认为这部作品是马尔克斯的一次青涩尝试——与后来的写作手法相去甚远,就连篇幅都非常简短,但事实上,这却是马尔克斯个人最喜欢的一部作品。
翻开书籍扉页,里面夹了一页信笺,上述简单地撰写到:
“可爱的路德维克,
我必须承认,我曾经始终拒绝阅读’百年孤独’,一直到我在巴黎的莎士比亚书店找到了这本西班牙语,我从中捕捉到了马尔克斯的悲观,那种悲天悯人的情绪却带着一种脆弱的美丽,这也促使我翻开’百年孤独’的契机。
就好像’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一样,我始终更加喜爱昆德拉的’玩笑’。我始终不太确定,到底是人类铸就了时代,还是时代造就了人们,也许,我们可以找到答案,也许,我们穷其一生都需要寻找自己。
你的,
上校。”
路德维克是“玩笑”的男主角,而上校则是“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的主角。
虽然全文都没有出现任何“蓝礼-霍尔”的名字,但她却知道,这就是来自蓝礼的信件,拥有个人属性烙印的信件。
值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