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礼……蓝礼……”
由远及近的呼喊声逐渐靠近,然后就如同惊雷一般在耳边炸响,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蓝礼猛地就直接坐了起来,整个后背的冷汗让床单被套都已经湿透了,那种恍惚不定的躁动持续不断地撞击着心脏,根本就安定不下来。
顺着声音来源条件反射地转过头,蓝礼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伊迪丝,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竭尽全力地瞪大眼睛,一点一点地勾勒出伊迪丝的身影轮廓,然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终于再也忍不住,猛地掀开被子,飞快地冲了下去,如同一阵旋风般地将伊迪丝拥抱进入了双臂里。
“耶稣基督。耶稣基督!”
蓝礼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就好像一个无助的孩子般,情绪就这样决堤,声音微微颤抖地开始呼喊起来,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话语,那种浑身战栗的喜悦和幸福如同电流一般从脚底蹿到头顶,就连呼吸都控制不住地变得紊乱起来。
“我以为永远都见不到你了。你是一个疯子!你还说我?你才是一个疯子!你知道自己正在刀尖之上跳舞,是不是?但你就是无法抗拒,对不对?不要!请你不要把这些消息告诉我,好吗?我只需要知道一个结果,你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亡,至于那些过程,我不想知道,我也不在乎,那是你的人生!”
脑海深处的话语就这样无法控制地宣泄而出,甚至爆发出了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能量,口不择言地爆发出来,滔滔不绝地发泄着,把所有负面情绪全部释放出来,内心深处的恐惧如同脱缰野马般狂奔起来。
“你居然呼唤耶稣了。塞巴斯蒂安,看来你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想念我,这真是太让人感动了。我从来不知道,我对你来说如此重要,我的心脏都要融化了。怎么办?我可以录音下来,然后每天反复听吗?”
伊迪丝那带着调侃的声音传了过来,微微有些沙哑,却依旧带着习惯的戏谑——难得有此机会打击蓝礼,她又怎么可能错过呢?虽然她也知道,这是在钢丝绳索上跳舞,但她还是忍不住如此强大的诱/惑。
蓝礼狠狠地磨了磨牙齿,忍耐了又忍耐,犹豫地想着,伊迪丝好不容易死里逃生,他是不是应该宽宏大量地放她一马;然后,蓝礼就松开了双臂,稍稍退后了半步,上下打量了一番,不由轻轻颌首,“看在你完整地站在我面前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哈哈,塞巴斯蒂安,你是不是脸红了?哎呀,这应该是我第一次看到你脸红,你居然也有羞涩的时候?这绝对是难得的新闻,我应该广为传播呢?还是应该私人收藏呢?”伊迪丝大胆而勇敢地调侃着蓝礼,有些肆无忌惮的模样。
就在蓝礼准备反击的时候,却看见伊迪丝举起了右手,“可惜,遗憾的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完整的了。怎么办?我没有了右手。”
什么?
蓝礼顺着视线望了过去,只看到了伊迪丝空荡荡的右手,整个前臂都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上肢而已,那畸形的手肘如同一柄圆捶一般,毫无预警地就朝着蓝礼撞击过来,这让蓝礼下意识地退后半步闪避开来。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看到了伊迪丝那张面目狰狞的脸孔正在朝着自己一步一步迈进,微微泛红的眼睛变得凌厉而犀利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过来救我?当初,你为什么不劝阻我再次返回前线呢?为什么?我在炮火之中无助求救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你是不是依旧正在拍戏?”
蓝礼的脚步开始被迫后退,却在后退之中丢失了重心,跌跌撞撞地迷失了方向,然后小腿就撞到了床沿,被迫停了下来。
“你总是如此自私!凉薄!面目可憎!你总是以为自己掌控一切,就好像上帝一样注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你认为你比我们出色!你认为你比我们聪明!然后,你就这样冷眼旁观着我们的生死与痛苦!”
“怎么?现在却开始害怕了?当你在拍戏的时候,我却在生死线上挣扎!你知道吗?多少个夜晚我都在等待着有人能够过来救援!但现实呢?现实是,我就如同废物一般被抛弃在了外面,而你却正在享受幸福!”
说着说着,伊迪丝的面容就开始狰狞着淌血,眼睛、鼻孔、嘴巴、耳朵,甚至就连脸庞都开始一点一点龟裂,鲜艳而腥气的血液就开始扑面而来,那狰狞的面孔就如同瓷娃娃一般开始扑扑地剥离掉落下来。
同时,伊迪丝一步一步地朝着蓝礼逼迫而来,然后用自己的左手掐住了蓝礼的喉咙,并且正在逐渐收力!额头和脖子之上暴露出来的青筋正在扭曲着,似乎可以捕捉到炙热血液正在汹涌沸腾的气息,似乎随时都可能炸裂开来。
“你忘记我了吗?蓝礼,你难道忘记了吗!是你,是你让我重新回去的!是你鼓励我重新回到前线的!是你!你就是刽子手,你亲手把我推向了深渊!而你却只需要假装愧疚一下,然后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了?没有痛苦!没有折磨!甚至没有伤口!就如同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一样!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对吗?如此冷血!如此自私!如此残酷!你和乔治又有什么不同?”
血腥气息汹涌澎湃地将蓝礼包围,然后伊迪丝的整张面容都已经剥落得支离破碎,露出了里面鲜艳的嫩肉,还有森森白骨,整个脸孔都已经完全扭曲,那双眼睛正在一点一点往外凸,似乎就要掉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