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街道之上,车来车往,午后两点的时光,塞车情况不是太过严重,却依旧川流不息。在车阵之中,一辆深蓝色的双门轿车是如此低调,如果没有刻意打量,一不小心就会忽略车头前的宾利标志,恍惚之间以为这不过是一辆再普通不过的轿车了。
只有真正上流社会的贵族,才可以品味出细节的差异来。这辆车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是独一无二的,完完全全私人订制;而且根据家族和主人的风格以及品味,车厢之内的每一寸装潢都是纯粹手工制作。
眼尖之人,仅仅凭借着车身的流线就可以判断出,具体的家族归属,乃至于具体的主人归属:这是乔治-霍尔男爵的座驾,整个霍尔家最尊贵也最昂贵的一辆座驾,继承自乔治的祖父。
平时的普通场合,霍尔家还有另外一辆相对普通的宾利,进出使用;只有在隆重特殊的正式场合,彰显出男爵的风范和架势,这辆车才会出动。
理查德-马丁作为霍尔家的司机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他开车时一向平稳而流畅,熟悉伦敦的大街小巷,轻易驾驭每一条道路的路况,从来不会感觉到颠簸;但此时,亚瑟-霍尔却觉得胸口烧得慌,七上八下的滋味着实难以形容。
右手把玩着复古怀表,将盖子反反复复地打开合上、合上打开,清脆的响声在车厢里回荡着;犹豫纠结到了最后,亚瑟终究还是没有忍住,回头看向了艾尔芙,“我可以不出席吗?你一个人就完全可以应付了,我觉得,你就是最完美的人选。”
艾尔芙-霍尔今晚盛装打扮,一袭珍珠白的晚礼服,六十年代的复古设计,束腰、马甲的存在,勾勒出纤细完美的腰肢,蕾丝花纹和手工褶皱巧妙地掩饰了身材曲线,却又勾勒出一个玲珑的弧度,优雅之中带着高贵,一头柔顺的长发绾成了发髻,纹丝不乱,高雅之中带上了一股清冷的气质。
面对亚瑟的烦躁,艾尔芙却没有多余的波动,嘴角没有翘起,却又似乎含笑;眼底的波澜不惊显露出她的沉静。即使没有说话,却足以让亚瑟领悟她的意思: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亚瑟翻了一个白眼,懊恼地哀鸣了一声,嘟囔着,“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是你和蓝礼之间的事,你们两个交锋,不要把我拉扯进去,我就是球童,对,球童。”艾尔芙和蓝礼两个都是变态,他这个正常人夹在中间,就是炮灰水准,他现在开始想念伊迪丝了:那家伙不是在伦敦吗?等等,还是在格拉斯哥?
轻叹一口气,亚瑟终于调整好了坐姿,一副无可奈何的认命模样,“那么,我们到底是什么态度?我们到底认识不认识蓝礼?”
今晚,霍尔家派出了艾尔芙和亚瑟出席“悲惨世界”的首演之夜,他们两个人将代表了霍尔家的态度,也将奠定之后一段时间上流阶层流言蜚语的走向。任务艰巨。
“亚瑟,你比自己想象得更加聪明。”艾尔芙优雅得体的话语,却带着一股反讽效果,让亚瑟再次翻了一个白眼。“我们出席了首演之夜,但我们不会私底下拜访蓝礼,这就是我们的态度。”
霍尔。这一姓氏就是最好的连接线,蓝礼没有避开,艾尔芙和亚瑟也没有避开,所以,他们就是一家人,今晚出席首演之夜的所有人都清楚明白;霍尔家不会羞愧,更不会胆怯,而是堂堂正正地接受首演之夜的邀请,这是贵族的尊严和骄傲。
但,霍尔家却依旧拒绝接纳蓝礼的存在。他们仅仅将蓝礼当做一名演员来看待,其他演员是什么待遇,蓝礼就是什么待遇。更重要的是,出席之人是艾尔芙和亚瑟,而不是乔治和伊丽莎白,霍尔家的态度也就一目了然了。
亚瑟瞪大了眼睛,吐出一口气,撇撇嘴表示自己的旁观,“反正,我就是球童。今晚就交给你了。”他清楚地知道,蓝礼绝对不是束手就擒、缴械投降的类型,今晚看不见的刀光剑影绝对不少。
说话之间,阿尔梅达剧院就出现在了视线之内,透过窗户可以看见街道之上长长的车阵,等待停靠下车的车辆着实不少,随意一撇,就可以看到不少熟悉面孔,还没有进入剧院,脑海之中就可以描绘出预热派对之上的花团锦簇了。
理查德-马丁缓缓地将车子停靠在了路边,亚瑟的视线余光一瞥,惊叹声不由自主地轻溢出声,“艾玛-菲丁疯了吗?她居然邀请阿里斯泰尔-史密斯(h)?”
阿里斯泰尔-史密斯,“舞台”的资深戏剧撰稿人。
“舞台”是一份报纸,成立于1880年,这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同时也是影响力最大的舞台艺术报纸之一。这份报纸立足于伦敦,每周一期,面向全球发行,以资讯丰富、报道真实、分析准确深入而为英国和全世界舞台艺术爱好者、从业者所喜爱。
在英国,几乎每一个戏剧工作、制作人、专业戏剧从业者,都会一期不落地阅读这一份戏剧周报;就连百老汇的戏剧从业者也不例外。在当代戏剧普遍低迷的情况下,这一份报纸却顽强地生存了下来,而且越来越红火,在专业和权威的道路之上走到了现在,其强大影响力,甚至超过了“泰晤士报”之于英国、“纽约时报”之于美国的地位。
“舞台”是目前唯一一份从来不约稿的报纸,为了保持自己的权威和独立,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会更换一批顶尖自由撰稿人,希望保持撰稿人的专业、客观与深刻,形成良性竞争;只有很少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