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机室里的采访还在继续,但内德的注意力始终不太集中,总是不经意地关注房间门之外的动静;于是,耳边传来开关门的轻轻响动时,“咿呀”,条件反射地,内德就转过头,探了过去。
记者的职业本/能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穿过那半开的房间门,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两个雍容华贵、风度翩翩的身影,那一股优雅内敛的气质,即使站在阿尔梅达剧院老旧的后台走廊里,仍然隐隐绰绰地脱离了环境,氤氲出一个模糊而朦胧的形象。
身材娇小的淑女,脸孔无比陌生,似乎从来不曾见过;但旁边那英俊潇洒、面容俊朗的绅士,五官轮廓却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显然不是普通大众脸式的眼熟,而是某个隆重场合之上的擦肩而过,或者一面之缘。
作为生活在伦敦的记者,内德对于出现在伦敦西区的上流贵族早就已经习以为常。
事实上,当代的英国社会里,除了皇室一家之外,其他贵族都已经渐渐融入了日常生活之中,他们也需要上班,也需要创业,也需要工作;他们也会前往伦敦西区观看剧目,也会出现在街头巷尾,也会在超市里购买生活用品。
只有在特殊场合之中,比如说威廉王子的婚礼,贵族们才会盛装打扮,展现上流社会的风采。
过去这大半个月时间里,阿尔梅达剧院版本的“悲惨世界”,一直就是人们讨论的焦点,同时也是上流社会争相出席的宴会。传闻,首演之夜的门票,之所以仅仅预售三百五十张,就是因为剩下的门票全部都以邀请函的形式分发了出去。
今天下午,内德就在贵宾席里看到了无数或陌生或熟悉的脸孔,真正地感受到了“悲惨世界”在上流社会之间的超高人气——虽然他也不明白具体原因,毕竟女王剧院的版本已经在英国上演将近三十年了。
难道,门口的这两个身影都是上流人士?至少,他们身上的气质和架势确实是如此。但,他们为什么会前来拜访蓝礼?艾玛-菲丁愿意亲自引荐,来人的身份应该不小,那么矛盾就来了——真正身份贵重的人士,他们是不会愿意过来后台的,即使想要约见演员,也是演员前往他们的包厢才对。
解释不通。
仅仅是一瞥而已,脑海里的问号就已经开始沸腾起来,瞬间塞满。记者的职业病就是如此。
然后,内德就察觉到了一抹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肩头,抬起头,不小心就撞进了蓝礼的眼眸里:自己偷窥的动作就这样被暴露了,即使内德已经身经百战,但此时也难免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试图解释一番。
不过,解释的借口还没有来得及成型,内德就看到了蓝礼嘴角勾勒起了一个浅浅的弧度,和煦而友善地微笑,没有追究,也没有调侃,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后脚步就迈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一般。
内德愣了愣。蓝礼如此轻描淡写的态度,似乎没有任何可以挖掘的内幕,那么,他刚才的想法都仅仅只是胡思乱想?
再次回头,试图打量一番门外的两个身影,但他们却已经离开了。坐在原地,内德一时间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总有一种空荡荡的失落感。
……
目送着蓝礼回到待机室的背影,亚瑟站在原地,舌尖的滋味无法形容。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更加喜欢平常的蓝礼,那个满脑子都是恶作剧点子、绝对不能轻易得罪的家伙,那个站在舞台之上绽放出万丈光芒、眼神里闪动着灵魂的小子,那个得意洋洋地把所有人气得牙痒痒、却丝毫不在意的恶魔。
哪怕他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半年过去了,那些传闻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但只要想起来去年圣诞节前后的恶作剧传言,亚瑟就不由扶额,七窍生烟。
但,那样的蓝礼才是鲜活的;而不是刚才那个戴上贵族面具的模样,死气沉沉。
亚瑟一直以为,蓝礼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事实是,蓝礼的生活确实不太安逸,无法享受贵族们的惬意和悠闲,更不要说贵族们高品质的生活质量了,但,蓝礼却比亚瑟所知道的任何人都更加快乐、更加幸福。那双眸子里的活力,让亚瑟有些自惭形秽。
长长吐出一口气,亚瑟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艾尔芙。
那张精致的面容之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生气,没有懊恼,没有激动,依旧是那一幅熟悉的模样,优雅沉稳、处变不惊;可是,从小在一起生活,亚瑟却可以阅读出艾尔芙的情绪波动,最细小的波动也不例外。
此时的艾尔芙,不再是气定神闲、完美无瑕的。那一丝丝轻微的烦躁,无法识别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激动,亦或者是其他,却真实地浮动起来。
可即使是这一丝小小的躁动,也转瞬即逝,似乎仅仅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艾尔芙就重新恢复了平静,没有任何波澜的平静,同时也没有任何生气的平静。
亚瑟胸口里的烦躁再也压抑不住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那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计划,我们不是已经安排好了吗?按计划享用晚餐,然后再回来观看下半场的演出。”艾尔芙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亚瑟的烦躁,又似乎根本不在乎。
中场休息时间,之所以选择前来会面蓝礼。无非是做出一番姿态,给其他人看,谈话内容不重要,即使是一句话都没说,“探班”这一个动作就足够了,可以是霍尔家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