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成君的死,一切似乎再一次的平静下来,得以沉冤得雪的崔文程在养好伤后,便恢复了兵部尚书一职,随即在皇帝的属意下,兵部尚书崔文程,礼部尚书岳文(注:顾砚朝的公公)先后被引入内阁,成了大学士,而自皇帝失去了德贤太子(故去的太子萧稷),便神情恍惚,对朝中政事越难以上心,后因服用了归元真人的丹药之后,觉得自己的身子越年轻了许多,便一门心思将所有都放在了修道之上。
为此,建恒帝将国事皆交由皇太孙萧译,由内阁四位辅臣协同辅佐,渐渐地,对炼丹修道近乎于痴迷的建恒帝不再如从前那般不分昼夜的批阅票拟,一日又一日下来,乾和宫的票拟皆被搬去了皇太孙萧译的毓庆宫,而皇帝却是时常一年辍朝数月,几乎每日都留在了北苑的归元观中,与那归元真人在一起修道养性。
朝臣对此虽有些微词,但因着有皇太孙萧译坐镇,朝中大小事务都被处理的井井有条,未曾出现丝毫差池,渐渐地,众人也都习惯了皇帝的放任。
而对于后宫而言,如今若说让她们最为憎恨的,也莫过于那归元观中的归元真人了,因着皇帝一心向道,于后宫之事上便越淡了,相对于尚还能两月听一次内阁汇报的建恒帝而言,如今的后宫几乎是无用之地,因此半年之内,建恒帝踏足后宫留宿的日子几乎用一个手便能够数清。
这对于那些年华正盛,期盼隆恩的嫔妃们而言,无疑是绝望的,因为她们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等待着,一点一点蹉跎着自己的美好年华,还未得到悦己者的欣赏,便已老去。
而在这一段日子中,无疑也是平静而安详的,朝堂之上,谢昀因着功劳渐盛,被擢升为刑部尚书,而其妻崔氏在为其育有一女后,终于为谢家长房生下了第一个重孙,谢祁。
对于众人而言,谢昀无疑是令人艳羡的,当朝两位阁老皆与其亲近,而其身为当今晏清王的老师,朝夕相处下,皆能看出无论是东宫皇太孙,还是晏清王,皆对其青眼有加,日后待到新朝建立之时,谢昀无疑会被引入内阁,便是那辅也极有可能是囊中之物。
而在遥远的辽东,因着有顾敬明与顾子涵,和郑文这被世人称为“铁三角”的猛将镇守,打的鞑靼元气大伤,足足有数年未曾再进犯,可就在举朝上下为这难得的平安庆幸时,鞑靼东部落的王子也单却是忍辱负重,杀死了谋害其父,霸占其母的叔父于昌王,坐上了王位,随即,在这短暂休整的契机内,也单一边重整军队,一边由近至远地进行攻打,一点一点吞并了鞑靼其他大小部落,竟于嘉正五十一年一统部落,成为了鞑靼最大的领,一举进犯大兴辽东边境大小数十余城,引得朝野轰动,建恒帝更是震怒不已。
柱国大将军顾敬明,长胜侯顾子涵,骁勇伯郑文毅然接下皇帝的旨意,分别以顾敬明为大都督,以顾子涵为先锋,以郑文为副将,带领二十万大军奔赴辽东边城,与也单对战。
焦灼的战火之中,精于兵事的也单虽极为难缠,却也吃了数次败仗,势气大有所降。而在这场交战中,顾敬明稳坐辽东,手下的顾子涵与郑文更是两名得力大将,不仅收回了数座城池,更将辽东守护的如铁桶般,让也单一时失去了方寸。
嘉正五十二年四月,辽东频频捷报,俨然有得胜还朝的征兆,建恒帝龙颜大悦下,早已去了封赏令。
春日渐渐回暖了大地,四月十五这一日,尚是四更天里,天际仍旧墨如宝石缎子,启明星明亮的挂在空中,闪烁着不容忽视的光芒。
此刻的皇城内还极为寂静,仍旧在梦乡之中。
就在此时,越来越急的马蹄声似乎打破了这一平静,推起了一层又一层波澜来。
“督主,督主!”
熟睡中的冯唯骤然听得门外急促的呼唤声,几乎当即坐起,似是起的太急,头陡然疼痛而晕,随意披了件衣服,冯唯轻轻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有些疼痛的皱眉道:“何事?进来说。”
话音一落,外面的内侍便慌张进来,恭恭敬敬朝冯唯行了一礼,在冯唯皱眉中,当即跪下颤抖道:“不好了,督主,方才辽东来了急报,军情告急——”
冯唯忽地站起,披在身上的衣服随之落在地上,冯唯却是顾不得去捡,赤着脚便急忙上前屈腰道:“什么意思?”
那内侍见此,也不敢耽误,极力控制自己颤抖的身子道:“在与也单一战中,我军本欲以长胜侯为先锋,诱敌入狭长而深的宁安古道,以左都督朝文胜去截断敌军的援兵,原本长胜侯已占据优势,但在交战之时,那朝文胜却是倒戈相向,与那敌军的援兵包围长胜侯,柱国大将军与骁勇伯赶去时,却是尸横遍野,而长胜侯在以一敌数之时,深受重伤,跌入了旁边的激流中,如今却是再寻不到人——”
“柱国大将军与骁勇伯如何?”
看到身形绷直,面色凝重,眸中急切的冯唯,那内侍不由身形颤抖,随即低头道:“报信的人说,在敌军以流矢偷袭柱国大将军时,骁勇伯以身相挡,柱国大将军因此不慎跌落马下,虽无性命之虞,却是需修养半年不得动,而骁勇伯虽身体强健,却也要近三个月才能痊愈,如今辽东军心大乱,鞑靼随时都可能趁胜突袭,情况——”
话说到这儿,冯唯的身子已经冷了下去,就连一向镇定从容的他,也不由颤抖了几分。
“陛下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