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如同一个丢进人群的炸雷,围观者交头接耳,有大骂阴谋的,有看戏的,炒得最激烈的当属吴家的掌柜伙计们。
家里何时添了这么一位夫人?他们既不知道,也绝不想承认她。
“吴大公子……有夫人吗?”知府大人表示怀疑。
“一开始自然是没有的,哪个男人一生下来就有老婆?娶了不就有了。”
这明显是句废话,知府大人只好又道:“我的意思是,大家竟都不知道……”
“我认识你们吗?”貂如意打断他,环视一圈,她继续道:“既然我不认识你们,那我嫁人为何要让你们知道?”
这下知府大人可算领略了这个女人的尖牙利嘴。
他决定不与这女人计较,言归正传道:“有人告吴府私藏兵马欲图不轨,本官来查查。”
“哦?”貂如意眼中的笑带上了玩味的意思,她扫视一圈,“吴家的确有些兵马,却不怕大人来查。只不过……怕是大人还没资格踏进吴府。”
“放肆!”
知府大人一声吼,他身后的官兵佩刀便都出了鞘。
哐啷啷——
一时间,佩刀的反光将吴府高墙映得明晃晃。
貂如意似乎被晃了眼睛。她眯起眼来,脸上却漾起了更浓的笑意,似乎眼中的笑意被挤了出来。
哗啦啦——
一队官兵在貂如意身后一字排开,与知府老爷对峙着。
这队官兵在人数上明显要少,可是,无论身上的铠甲,还是手中的兵器,亦或是眼中的寒意,都更甚几分。
他们可不是普通的官兵。
“这……”知府大人有些拿不准了。
貂如意继续道:“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知府大人不会不知吧?半个月前我家相公——也就是白大公子将吴家财产,共计白银两万万两全部捐到了京城,两万万两白银虽算不上多,却为圣上解了燃眉之急,圣上因此下了一道秘旨,封我家相公为尽欢侯,取’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之意。
虽说封了侯,却是秘密受封,知府大人可知道原因?”
“这……”
貂如意一笑,“因为没钱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圣上当然不想此事张扬开来,好在吴家向来低调。如今闹起来,事情传开,若是圣上知道了……我真替大人的脑袋担忧……”
知府大人额头上已冒出了汗珠。
可是,能坐到州府最高的官位,怎么会被小姑娘唬住。
他很快镇定下来,“既然如此,本官验过吴大公子受封的诏书,自然会给吴府一个交代。”
“也好。”
貂如意话音刚落,矍铄的老管家已捧了一只黄花梨托盘出来,托盘上铺了三层锦缎,锦缎上正是金光闪闪的诏书。
门外,没见过皇帝诏书的人都踮着脚尖瞪大了眼睛,吴家却不稀罕,因为这诏书所用的织料本就出自吴家。
可老管家和貂如意还是表现出了应有的敬畏,貂如意收起眼中的笑意。
知府大人反反复复将诏书看了三遍。
其实,第一遍他就已经确定,诏书无疑是真的。
可他需要时间,他得想想,若貂如意所说的情况真的出现,他可如何保住人头?
他决定从夸赞开始。
“早听闻吴大公子善于经商,却不知他还有一位如此大方得体的夫人。”
听到“大方得体”,貂如意眼中漾出了揶揄的笑。
谁不知道,整个江湖最跟这夸赞沾不上边的就是她,不仅沾不上边,她简直是背道而驰。不知多少名门望族的长辈用“再不听话就让你娶貂如意做老婆”来吓唬孩子。
对知府大人的恭维,貂如意敷衍道:“时候不早了,知府大人若无事……”
眼看人家下了逐客令,知府大人眼珠一转,又是一计。
“因为听说吴府来过两名刺客,我就自作主张带兵前来支援。现在听说刺客已经死了,吴府也安然无事,就不叨扰了。”
一提起刺客,貂如意却是不依不饶。
她上前一步,用甜甜的笑眼扫视一圈,“真是怪了,大人刚刚还说是来查我吴家,现在又说是来护我们……大人毕竟是官,以后兴许还要来往,我就不追究了,可那刺客……大人查出是谁派的刺客了吗?”
“这……”
“你肯花多少心思办事,那是你的事,我先把话说清楚,我可不会放过他们。”
说话时,貂如意又扫视了一圈,一些人就受不住了。
被无双谱上排名第八的高手盯上,可太倒霉了。
知府大人额上又冒出了汗珠,低头拱手道:“是是是,我一定抓住那些大胆狂徒。”
他是有些看不起吴府的,跟皇帝买官就不是买官了?只要是买官的人,都比他们这些十年寒窗凭真本事当官的要矮一头。
可人家买的又不是官,人家的爵位本就在官僚体系之外,远比他高贵,也远比他自在。
所以,他不得不低头。
他拱手低头,直到貂如意进了门,直到吴府的大门嘭地一声关上。
一关门,貂如意总算松了口气,她搂住身旁一个侍女的脖子,撒娇道:“这等苦差给多少钱我都不干了。”
侍女掩嘴笑,“苦差?可我明明看到你把知府大人说得哑口无言。”
“他不过是个呆头呆脑的知府,我又不想嫁给他,跟他拌嘴实在无聊得紧。”
“那你总说要嫁给吴大公子,现在真的嫁了,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