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芳的病虽然得到了控制,可是因为体质原因还有这些日子以来的连番打击,还是留下了难以病根,怕是以后在子嗣上会非常的艰难。可是此刻他们连命都不知道在哪里,又怎么有功夫去考虑子嗣的事情?
想到这里,从容又想起柳醒。
此生,她大约是做不了柳醒的妻子了。不知道哪一个幸运的女人会成为柳醒的妻子?
“从容,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安歌不傻,自然知道从容到底做了一件怎样大胆的事情。若是不成的话,那便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应该会在黑衣卫的大牢里待几天,然后就会有结果了吧?”
从容摸着脖子上的勾云纹玉佩一脸淡然。
到了如此境地,除了冒险还能怎么做?她大胆地撒了这个谎,成了她们姐妹三人自然还有一条生路,若是败了,那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什么都不做,又会有什么样的好下场了吗?
无非是几块任人宰割的鱼肉而已。
她读历朝历代的后宫故事,里面的阴私不堪之处不胜枚举。
本朝太祖立国时吸取前朝的教训原本是不许有太监干政的,可是偏偏从今上起就破了这个习惯。让太监有了替皇帝朱笔批红之权。她听胡先生说过,如今便有一个不成为的惯例。如他们这般罪罚入宫的犯官之女都要先让人过过目,若是有了十分出色的便送去侍奉几位得势的公公。这便是那些先天残缺之人对一向看不上他们的大人们的一个极大的羞辱了。内里的不堪简直无法让人提及。她们姐妹三人容貌没有一个差劲的,如果不想点办法,落入那不堪的境地便是一个生不如死的下场了。
一路上急急许许到底还是到了京城。
她们果然如从容所料被投入了黑衣卫的大牢。
还没过一夜的功夫,便被直接扔到了一架散落的独轮车上,由两个穿着内廷服饰的小太监直接带进了浣衣局。
三人也并没有什么严格的检查便被带到了一位面孔方正的姑姑面前。
“姑姑,这三个是罪罚入宫的,给浣衣局做个人手吧。”
小太监之一客气道。
“有劳公公了。”
那姑姑衣着朴素,仪态却很端正。
看着不似管浣衣局的姑姑,到像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女官。
掌事姑姑送走了两个小太监便对姐妹三人道:“这里是浣衣局,离内宫还远的很。但是也有一套规矩制度。你们既然是罪人的女眷,就更该老老实实地干活,不然的话,那便是罪加一等。在这宫里,老实人总会活得长久一些。”
三姐妹跪下磕头应是。
“好了,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姑姑起身,自有一番仪态。
从容心中暗想,这位姑姑似乎很有来历,在浣衣局必然是有原因的。
到了住的地方,只见到一张大床摆在中央便知道这是个通铺。狭小的屋子因为长年不见阳光有一股发霉的味道。远芳因为身子还弱被熏得咳嗽了起来。
“这是宫装,穿上之后便去干活吧。自然有人会给你们分派活计的。”
三套满是霉味的灰粗布衣服似乎带着污渍更夹着一股血腥的味道。
这衣服应该是有人穿过的。
“我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远芳一脸嫌弃。
她一向好洁,平日里的衣服连自家针线上绣娘做的都不愿意穿。一定要自己的亲信大丫鬟亲手做的衣服,就那还要洗过三遍开水烫过一遍之后,再用上好的兰香薰过之后才肯上身。如今让她穿这样的衣服,简直比杀了她还让她难过。
“浣衣局的宫女终日劳作,每年总要死几个。她们死了,衣服扒下来,一张破席子一裹便被扔到乱葬岗去。扒下来的衣服便给替补她们的人穿。一年四季便只有这么一套衣服。你不穿便是不守宫规,藐视宫廷。当受一百廷杖,打死了事。”
管事姑姑的语气淡定,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姑姑息怒,表姐她并非这个意思,只是一时间遭遇太多变故,不很习惯,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从容忙拉着远芳跪下,拼命磕头。
“昨日是小姐,今日却连个正经宫女也算不上,一介罪奴的死活在这偌大的皇宫里又有谁会关心?”
管事姑姑只冷笑着离开,再也不管跪在地上的姐妹三人。
“换衣服吧。”
从容起身,把衣服递给远芳和安歌。心里却在琢磨那姑姑的话。她总感觉那管事姑姑的话似乎有所指。
“我不换,我受够了!我宁愿死了,也不要在这个地方受这些罪!”
远芳一手打掉从容手上的衣服,十分激动。
“表姐,你冷静点好吗。你别忘记舅父对你说过的话。你不是一个人活着,是替他们活着。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已经没有资格说放弃了!”
从容紧紧抓住远芳的手,只怕这哭宫苑深深,她不知深浅顷刻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
远芳的手无力地垂下,想到梦中时常出现父亲的带血的面孔,母亲和兄长垂死的挣扎,她只能咬着牙继续坚持着。
三人换上了衣服,来到了浣衣局工作的地方。与原本以为的不同,这里的人并不是很多。却有一大堆衣服堆积如山,每个人都在不停地忙碌着,没人注意到三姐妹的到来。
三人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时,却见一个黑胖女人径直走了过来:“你们三个是新来的?”
三人忙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