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石挥退了那小丫鬟,快速无声跟上自家少爷的步伐。
他之前眼一窥,已经看见了,自家少爷拿了玉佩后,面色比平常更白了一些、眼中颜色也是更黑了一些。
这是,他家少爷气极了的征兆……
玉珩握着玉佩疾步的走,大步流星的走,安静无声的走。
他眼睛光彩黯淡,心中从紫霞观回来的那股“千里来相会”的暖意呼啦啦就被这雨水给冲走了。
这一刻,只觉得外头幽幽的春寒,顺着冰冷冷的雨水,传到他的心中来,瞬间如寒冰钻心,又冷又疼。
季六这还玉的意思……他竟然、竟然生生看懂了!
同昨日在紫霞山下,丢那自己一块方帕是如出一辙的!
这位少爷……今日之事,我们各自都是迫不得已……动手动脚这些都是迫不得已、没办法之事。回紫霞观中后,可否一笔购销、你我全忘掉,咱们就当今日之事全都没有发生过?
一想到之前在山脚说的那些话,玉珩心中那团火就翻涌而起、突突往外直冒,挡都挡不住、压也压不下。
这个人,这个过了河就拆桥,上了楼就去梯子,打了胜战就忘了将军之人!
明明、明明今日已非昨日!
明明、明明他俩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过!
明明、明明自己与她连嘴都亲过!
现在却要还玉跟他同陌路!
问过他的意思没有!得过他的同意没有!
一入书房,宁石才跨了一步进来,就听得玉珩头也不回道:“你出去,关门!”
那声音虽平静无波,但宁石看着他家少爷那紧握玉佩到指关节发白的手,垂目应了一声,关上了门,一路退出来,打算让人备午膳。
才走到院中,看见一旁耳房席善朝他招手。宁石几步过去:“作甚么,不好好躺着,你出来作甚么?”
“唉!这腿算什么大事!”席善拽过宁石的手,就把他拉进屋,差点让宁石以为他大白天要对自己做什么“非礼”之事,“七爷怎么了?脸色不好,受气了?是不是让紫霞观中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
“没什么大事。”宁石看席善一眼,“不是你该管的。”
自家少爷这是真被席善说中,对季六娘子上心了。
自古情、爱之事最煎熬,希望自家少爷与季六娘子才子佳人,能成一段佳话。
“什么叫没什么大事!七爷稍稍咳嗽一声都是大事!这么远我都能看出七爷脸色不善了,怎么还能没什么大事!”席善一拍宁石,“这都不算什么大事,什么算大事!你快说,七爷出了什么事儿了?”
宁石不想跟席善私下讨论主子的心意,拨开他,就抬步出去:“七爷自有定夺,我们只要恪守本分即可!你还是养好伤再当差罢!”
正出去,谢飞昂带着赵万跨进来。
紫星院守门小厮立刻飞身过来向宁石禀告,宁石得了信就把让小厮把人引进西厅。
谢飞昂入了紫星院的西厅就让赵万摆膳。
宁石见着他如此模样,拢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了,也许谢三爷过来能帮七爷去去心火。
于是他又一路走到东厢房去隔着门禀告:七爷,谢三爷来了食盒过来寻你一道用午膳。
不一会儿,门打开,玉七完好无损的出来,连白玉都已再次坠在腰间。
宁石偷偷抬眼望他,见他面色淡漠,眸中平静,放下心来。
玉七目不斜视的走向西厅,宁石赶快跟在后头。
看见玉珩跨步进来,谢飞昂指着桌上的小菜笑道:“七爷来尝尝,这是我特意让人去山下买的农家野菜。”见玉七全然没兴趣,他自己不客气的坐下来,“这山上全是素,素的嘴巴淡,反正都来了,我就让人下山去看看这山野人家到底吃些啥子。”
玉七坐下。
宁石连忙摆了碗,双手奉上了雕花银筷,让七皇子使用。
玉七目光下垂,见谢三吃得津津有味,夹了两根紫色不知名的菜放入嘴中嚼了嚼。
才嚼两下,一股子苦味涌进嘴里,还油腥腥的,他立刻放下筷子,拿着宁石递来的杯子漱口。
本来心里就已经不是滋味了,被这菜一嚼,似乎更是不是滋味了!
好在那边也已经送过来午膳,伺候的玉七的小厮都很眼疾手快,立刻在桌上另外摆开,让七皇子使用。
谢飞昂边吃边探过去头去,问这次过来的目的:“七爷,昨夜这般不管不顾刺杀您的那位是谁,您是否已经知晓了?”
玉七淡淡“嗯”了一声。
“那七爷的打算是……”谢飞昂放下筷子,“这事儿,需要不需要向上面……我看今早秦相寻过七爷您,莫不成秦相同您讲的就是这事儿?七爷您同秦相说了昨日被刺客行刺的事儿了?秦相会不会上奏给皇上?”
他心中急切,嘴巴也不停的啪啪响。
玉七看他道:“这被绑的事儿,我说了又有何用,不说,我现在亦无损。秦相昨日是知晓紫霞山中出歹人的事情了,今早也过来询问我,还看了我手上的伤势,这些,都不是我说对他说的。”他放下筷子,似笑非笑了一声,“这股邪火,不需要我出手压制,我的好二哥自个儿就要包不住了。”
谢飞昂目光微动。
他不是庄少容那糊涂蛋,他也是闻弦知雅意的通透人物。
玉七的三言两语,他就把前后理了个顺当。
这事不是七皇子亲口告知的秦相,就是有人相助了,今日道法大会之后秦羽人相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