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看书>军事历史>汉祚高门>1085 隔江而峙

情绪渐渐归于平稳后,庾怿才开始考虑该要怎样处理当下这局面。

首先,来自皇太后的期许并褚翜的威胁,都可以暂时不作理会。

这不仅仅只是他自己贪功的问题,而是整个西征话题在荆州镇内已经酝酿良久,且已经在汉中有了实质性的开拓。在这种情况下,庾怿如果突然宣布放弃西线战事,率军归镇继而参与到中枢内权斗,上下将士们也将群情骚然。

所以,他眼下的战略步骤是不可能做出调整的。皇太后那种想法,大概只是一时感受到危机的偶然之想,一旦时过境迁,或是庾氏在中枢崛起过于顺利,很有可能她就会反过头来再打压母家。

至于褚翜,庾怿根本就不打算参与进去,对于他的威胁自然也就无需在意。最起码在他的手中,他们庾家一定要只论事功,不问是非,绝不涉入中枢权斗,包括台中和沈家的角力。

最让庾怿感到头疼的,是沈充方面的问题。沈家和庾家纠葛本就至深,人情之外更是不乏利益互通。

结果庾翼却做出这种恶事,虽然这只是沈充的一面之辞且没有什么过硬的证据,但庾怿相信沈充在这方面是不会骗自己的。如果不是事实确凿,沈充这么说那就是极为严重的污蔑,哪怕为了维护家声,庾怿也不能容许沈充信口开河。

所以庾怿首先提笔便是给沈充回信,通篇都是道歉,并且表态愿意承担吴人一切损失,且一定制止庾翼继续为恶,甚至告诉沈充如果感觉有必要,可以直接对庾翼采取强硬手段。

一封长信,再三斟酌,许久之后庾怿才缓缓落笔。他本来还打算再给沈哲子写一封信,但转念一想也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他们同为掌兵方伯,行为胜于表态,他本身专注于西事就是一个最好的证明,再说什么反而都是多余。

接下来便是庾翼的问题了,念及于此,庾怿脸色又变得阴郁起来。

沈充在信中给庾怿的建议是,希望能够将庾翼调离历阳,避免庾翼在这个位置上想三想四加深彼此的误会。

还有一点,那就是将王导的儿子王恬打发回建康,让其归家侍父、整顿家业。毕竟,王家上一代人泰半已经凋零,而这一代中又不乏人外任地方,因此才给了王允之把控乡资的机会。一旦王导的儿子返回,于王允之也是一个钳制。

庾怿想了半晌,也觉得沈充这个建议不错。原本让庾翼待在历阳虽然自有考量,可是现在看来非但不能成为可靠后补,反而成了一桩隐患,再贪图历阳这个要害位置意义已经不大。

至于王恬,乃是早前王导来信让庾怿稍作关照,这点面子庾怿还是要给的。而且王导的儿子在自己府下任事,对他的人望也是一个加持。

但其实王恬本身在荆州能够发挥的作用也有限,而且王家的王允之公然挑拨庾家与其盟友关系,庾怿也犯不上再顾念王导的面子,直接打发走就是了。

想定主意后,庾怿便继续提笔给庾翼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书信,严令庾翼即刻上表辞官,前来荆州另择任用。同时他又将侄子庾羲唤来,吩咐庾羲带上百名家兵准备上路向东,并告诉庾羲,如果庾翼敢于违背,直接将之抓捕押送过来。

“三郎你要深记,此事关乎我家旧声前程,决不可容忍你小父恣意妄为,否则你父身后之名必将污秽至极,而我等家众也将彻底的进退失据,无处依存!”

庾怿又仔细叮嘱一番,让一个晚辈执行这样的任务也是无奈,可是眼下庾条还在淮下,辗转通知难免耗时良多,谁也说不准当中会发生什么变故。而且这种事情,除了家人之外,也实在不好委托外人去做。

至于王恬的事情则更好处理,庾怿直接让人将之请来,开口便问道:“敬豫近来可曾通于家讯?近日都下来客,我也小问畿内人物,听说太傅卧病日久,闻之多有牵挂,不知具体究竟如何?”

王恬听到这话,脸色便蓦地一变:“使君自何人口中得知家父病重?前日还有家人传于乡声,言是家中一切安好……”

庾怿听到这话,脸色不免又是一变,他收到的几封信里,可是都提到王导状态不算太好,自然不会是无的放矢,王恬居然这么说,似乎真的是不知道。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就是有人隐瞒了这个消息。或者是王导自觉垂危,不看好都下局面,不愿让儿子返回涉险。又或者王允之已经发动在即,隐瞒了王导病情,不愿王恬返回掣肘。

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说明都下局势已经极为严峻,甚至有可能已经是一触即发!

“我听说此事,可是不只得于一人之口,甚至不乏都下尊流寄书,多有忐忑之言啊。”

听到庾怿这么说,王恬脸色又是一变,甚至来不及再向庾怿告辞,直接起身离开,返回他的宿处将报信的家人唤来,抬手命人将之打翻按倒在地,怒斥道:“奸奴,何人使你来报伪信,告我家事无忧?”

那家人见状,心内已是一慌,情急之下忙不迭说道:“是、是太傅、太傅叮嘱,不愿让阿郎为家事……”

说着,他便将王导真实病情道出。

而王恬听完后,已是泪流满面,同时愤慨不已,直接冲上去对这家人一番踢打:“父病垂危,即便瞒于我,岂能瞒于众!你这恶奴是要陷我背负不孝之名?”

明白了真实的情况后,王恬心内也是焦灼不已,甚至来不及再向庾怿辞任辞行,直接将官印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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