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圈,沈哲子还真没发现有什么合适的选择,不免又瞪了惹出这番喧闹的沈云和沈劲一眼。这俩小子最近真是过得有点跳,正事不做就知道惹麻烦。
“我家也非俭用寒户,父母在堂,阿妹年嫩,仓促配出也未必就有敬顺妇德,且在庭下闲养几年,从容拣选,徐观备论罢。”
沈哲子抬手打断了老爹几人的谈论,开口说道。
沈充几人听到他这么说,便也点头同意,只是一想到稍后还要再安抚那些骚动热情的各家,沈充又有几分烦躁,想了想便抓起竹杖示意沈云、沈劲上前,鞭斥几句教训一番,心里的烦躁才稍有缓解。
但沈哲子还没有放过他们,正色道:“西征军事未竟,将士还都整装待发,你们两个在职兵长即便闲居休养,也该谨慎自诫,哪里来的闲情泛滥蹈此无聊风波。”
这两人闻言后,脸色更是一苦。而沈充手中戒杖已经放下,听到这话后便又来了兴致,一人再给了十几杖。
亲长们厅中议论,作为当事人的阿琰娘子也隐在廊下偷听,心情颇有惶恐低落,实在不愿毫无准备的过早考虑终身大事。
待听到自家长兄一锤定音、叫停婚论,小娘子已是笑逐颜开,再听到那两个恶兄叫痛声后,心情更是欢快,哼唱着俚曲蹦蹦跳跳返回内庭,且特意在阿母居室外绕行几圈。她有阿兄撑腰,更加不惧阿母厌见再要把她逐出家门。
沈家择婿一事,最终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再也没了更确凿的消息流出,这自然让时流各家大感失望。但接下来新年前后也是诸多事务,大将军出入忙碌,他们纵有什么热切想法也都只能各自冷却,不敢拿这件事再去打扰大将军。
新年大贺,除了行台上下之外,各方来使也都汇集洛阳。如凉州张氏、辽地鲜卑几部,甚至仇池国杨氏,俱都派遣使节入洛贺年。
凉州张骏甚至派遣长子并重要属官东来,除了贺年之外,也在相约明年继续合攻关中。张骏长子张祚如何且不论,随行的索氏等张氏臣子也不知从哪里听到风声,在入拜沈大将军的时候,不乏暗示言到张骏嗣子张重华也未论婚。
沈哲子听到这些暗示,不作说破,只是含糊应过,归府之后却不免又将沈云、沈劲这俩可怜玩意召来训斥一番。这件事有没有可能暂且不论,张氏属官在这种时候提出来,简直就是在开他的玩笑,可以解读的意味实在太多了。
而这件事也让沈哲子意识到对于凉州张氏该要持何种态度已经需要正视起来,虽然就算是平定关中后,现阶段他也并没有打算大军继续深入凉州。
但张氏久立西陲,早已经经营起了独立性很高的一套统序,不可视作寻常晋臣,甚至不可当作单纯的友邦,必须要加强针对的举措。
而且西征开战以来,张氏一些做法也都在似有似无的撩拨他的底线,比如趁着关中各方畏惧王师大势之际,广遣使者游走关内,游说招抚关陇豪强并杂胡部族。所以在行台内部,张氏也已经成为关中整体战略里的一个假想敌,开始制定一些针对性的备选方案。
新年之后,典礼渐止,而西征各项事宜再次加快进程,行台各种人力物力继续向西输送。与此同时,数道行台征辟手令也送入馨士馆学舍中,王猛赫然在列,受任弘农下邽县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