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战场上,其实很少有所谓的百人敌、千人敌,毕竟战争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但凡事都无绝对,有的人似乎天生就是为了战争而生,比如石闵。
此刻的战场上,由于将领苏亥失足落马,晋军趁机反杀,再加上晋人的援军先抵战场,场上那几百羯军已是全无招架之力,只能任由晋军分割屠戮。
可是随着石闵冲入战场,战况瞬间便发生了逆转。其人手中矛锋飞探,绝对的力量与速度使得晋军那坚硬的、甚至能够撞折羯军长矛的甲胄如纸糊一般,一名晋军骑士来不及做出躲避的动作,受此巨力剖刺,身上甲衣顿时崩裂,身躯也如碎屑一般抛起,狠狠的砸在后方同袍人马身上。
“河北自有丈夫,岂容南贼轻侮!”
此刻的石闵,人马合一,状若猛虎,两手兵刃或刺或钩,其人纵横所至,晋军游骑根本无从招架,俱入杂草一般被一一收割。
将为军之胆,眼见主将如此凶悍无敌,羯军将士们也都振奋不已,沿着将主杀出的血路直接撞入晋军的骑阵之中。战场上的晋军将士仍在努力维持着阵型,但在羯军凶猛的冲击之下却只是徒劳,特别石闵所到之处,似有狂风裹挟催压,人马俱都无从阻挡。
“先杀落马羯将!”
几名晋军游骑,无顾后方席卷而来的羯军锐骑,只是死死盯住那名正被几名兵众簇拥仓皇游走于战阵内的羯将苏亥。目标笃定,杀意坚决,羯将苏亥身边几名士卒很快便被王师战刀收割伏尸,更有一名王师战士奋然跃马,咆哮着挥刀直劈向身边已经全无遮掩的苏亥。
“将军救我!”
羯将苏亥虽然也是悍勇,但生死危急之际,已是惊恐得脸色扭曲,闭目惨叫。那直劈而下的战刀眼见将要及身,却陡然顿了一顿,身后一股大力撞来,一截血淋淋的锋刃直从那晋军骑兵胸膛透出!
“某既在此,谁能害我大将!”
石闵狂笑一声,纵马飞跃,探手一抓,刚刚脱手贯穿晋军骑兵的两刃矛才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与此同时,那名晋军骑士前胸后背俱是血箭飙射,颓然落马,双眼却还没有完全的失去神采,他仰落于地,持刀的手臂蓦地一颤,却又很快跌落下去,喉咙里血水涌出,发出一声沙哑的嘶吼:“杀贼、杀……”
这种阵前小卒,石闵亲手所杀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自然不会过分关注,他手中戟身探出将死去晋军骑士那坐骑拨至部将苏亥身侧,凝声道:“上马,随我再杀一程!”
“将军威武!”
苏亥绝处逢生,望向石闵的眼神充满了崇敬,顺手捞起战场上所遗失的一柄晋军战刀便翻身上马,紧紧追随在将主身后,两手持刀,疯狂向着已经阵型崩坏的晋军骑兵劈砍而去,要将此前被追杀险些丧命的折磨加倍返还。
此时战场上战况已经完全逆转过来,晋军骑阵崩坏,士卒们早在羯军的冲击之下散落各处,难以集聚。而有了主将身先士卒的奋勇冲杀,羯军将士们此际也是军心大振,追随在将主身后不断的收割着晋军将士人命。
能够在羯国一众英壮中脱颖而出,一枝独秀,石闵靠的可不是羯主养孙这一层关系。
特别是在襄国组建了自己的部曲、开始真正独领一军在外征战之后,凭着他自身的勇武,很快便获得了部伍上上下下人心归附,而也正是因为在这样一位强悍将主的率领下,这些成军于襄国、至今不过一年的羯军将士们,才能飞快成长起来,成为羯国首屈一指的能战之军。
石闵一边追杀着那些晋军游骑,一边也在观察着麾下将士们的杀敌表现,心中不乏自豪。这是一支真正掌握于自己手中的精锐军队,由他一手缔造、一手打磨成型,也是未来他能扬名于中国,得居一席之地的最大倚仗!
远处晋军大营中,响起了鸣金收兵声,同时大量步卒涌出阵列营前以接应溃逃而返的阵上骑兵。
取得了这一场胜利后,石闵本来打算适可而止,暂且不论此战杀敌多少,单单晋军遗失在战场上的诸多战马、器械便是一笔不菲的收获。
可是当他看到对面晋军卒阵之后的将领旗幢仪仗之后,心念却又顿时一转。过去几个月的时间,他一直活跃在与晋军交战的最前线,对于晋军将领仪仗各种规格自然也不陌生,此刻出现在对面阵营后方的那名晋军将主,最起码也是都督一级的重将!
“先不打扫战场,传令后营骑兵全军出击,随我擒杀敌将!”
稍作思忖之后,石闵便直接下令,与此同时,奋身策马先向敌军营阵冲去。
原本按照石闵的设想,他是不打算与东路晋军发生什么决战的,此前所以向东面用兵,是打算攻掠晋军的冀南重镇临清,之后渤海境内的晋军回防,令他这个计划无从实现,又不得不继续增兵以阻止东路晋军向广宗欺近,同时给广平郡布局收尾撤军争取时间。
晋军自然不是什么一触即溃的对手,石闵虽然本身勇武异常,但也没有信心能够每战必胜、击溃成千上万、源源不断的晋国大军,况且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眼下的他,是欠缺一个显赫的战功撤回国中,而对面突然出现的那名晋军重将则让他看到了机会。
若能将那名晋军将领斩杀或是俘获,绝对是大功一件,若能因此造成这一方面晋军的崩溃那就更好不过,他正好可以顺势南掠临清,夺取晋军存放在那里的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