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东也没想到这么简单就将对方给惊走,所以在冲击的后半程是有几分惊疑。而当他们冲至密林外的时候,对方早已经逃窜出了极远的距离,确无丝毫诱敌迹象。
而这时候,刘二郎等一众难民中的勇力也都丢弃了手中简陋的兵械,恭立一侧远远叫问道:“将军可是淮南沈侯所部王师?”
“倒是一个熟知边事的壮士。”
萧元东听到这话,眸子不禁一亮,虽然驸马在淮南已有盛名,但毕竟经营日短,过了淮水之后野间能闻其名者并不算多。先前在冲击中,他也见到了这些难民们在奴骑后方响应,因而心内已经略具好感。此时又听这年轻人道出驸马之名,无疑交流起来会顺利得多。
于是萧元东便示意十数骑游弋于外以作示警,至于他自己则率余者勒马顿住,以手轻招,笑语道:“我等正是沈侯所部王师斥候,壮士们请近前答话。”
刘二郎等人闻言后便是一喜,稍作停顿之后还是由他自己独身上前行来,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萧元东所部军容姿态,待见萧元东身畔不过几十人,眸中便有几分失望,但还是近前拱手说道:“我等俱为左近居乡野人,受掳于奴贼。若非将军等惊走贼众,绝难幸免。未知将军尊讳?”
萧元东也在观察这个刘二郎,这年轻人看起来年龄只与自己仿佛,虽然姿态有几分落魄,但两眼却是透光,举止应答俱得体,并无寻常小民的局促和胆怯。
“本将名为萧元东,乃沈侯麾下一裨将。壮士能于困中奋起,策应王师逐走奴众,实在是雄魄勇武。”
萧元东翻身下马,行至那刘二郎面前,又忍不住对其上下打量一番,更流露出几分欣赏之色,但也并未再向其虚言太多,直接询问起他们这一路民众的来历以及被惊走的奴兵种种。
原来这些难民们俱是左近涡阳乡人,被奴兵催破家园,征发往城父承担劳役。而因何这部奴兵应对举止如此可疑,萧元东也在刘二郎这里得到了答案。原来是那奴兵兵长生性怯懦,以至于手下悍卒们早就压制不住。
得知这一内情后,萧元东倒是不免一乐。奴众也非生来悍不畏死,自己恰好遇到一个而已,倒让他有些疑神疑鬼,担心多余。
但就算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那些奴众内讧自溃,但也未有折损。而自己这里实力确有不足,贼众们经过最初的慌乱后,肯定就会发现。他们丢失了征发来的人丁资粮,必然会是重罪,未必就肯甘心离去,极有可能会再次游荡回来。
此处距离河湾虽然不算太远,但也将近三十里,若是轻骑疾行,这点距离自然不算什么。但若再带上这千数老弱病残俱有的难民,没有半天多的时间是到不了的。更何况眼下天色将晚,绝难在天黑之前与水军汇合。而且在路途中,极有可能就会遭到奴兵回击。
不过幸在那奴骑兵长生性谨慎,一路所行颇多遮蔽,今次遭遇虽然仓促,但临时选择的这处密林便是一处极好藏身所在。如果并不急于转移的话,大可在此逗留一夜,同时派出人手去联络在左近活动的友军。
此时,密林中的民众们骚乱已经渐有停止。此前被劈砍散落在地的粮食早已无存,地面几番清扫,甚至连一颗米粒都不多见。而乡民们则多有怀抱鼓起,甚至有人嘴里还在生嚼米粮。至于那几驾未被损毁的车和牛马,甚至于连草毡也都被瓜分,各有十几人分守。
而当萧元东等人靠近密林的时候,这些人神态也是复杂,既有得救后的欣喜,又不乏警惕。仿佛既担心王师弃他们而去,又担心失而复得的资货再被强抢。
类似的场面,萧元东不是第一次见,也深知眼下跟这些乡民们讲什么都是白费唇舌,最重要是找到其中乡亲首领将形势讲明白。毫无疑问,那个刘二郎便是此类人选。
于是萧元东将刘二郎唤至眼前,稍微介绍了一下当下的局面。他所部并无足够实力护送乡人转移,而羯奴又随时都有可能反攻回来。所以想要活命,等到援军到达,这些乡人们绝不能分散以守,必须要动员起来。
刘二郎听到这里,便也不多说废话,自告奋勇去说动乡人。过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这刘二郎用了什么说辞,乡人们所哄抢的资粮,其中近半又被装回了麻包,堆在了车驾上。而且也不再如先前那么分散警惕,老弱妇孺于内,几百名男丁则已经都被聚集起来,有了一个初步的秩序。
“乡亲皆已归心,俱受将军所命共守拒敌。”
那刘二郎又返回来,对萧元东礼拜说道。
看到这一幕,萧元东对刘二郎不免更高看几分,似乎是存了考校之心,当即便摆手道:“我是少通汝地乡声,既然你身负乡望,不妨就由你暂领乡人稍作布置。我自率所部,在外给你们巡逻警戒。”
说着,他又将随身携带多余出来的一些弓刀分给了刘二郎。而那刘二郎闻声之后也并无为难之色,拣选丁壮分下兵刃,自己则持刀挎弓,另背一壶箭。
萧元东对这刘二郎虽然已是另眼相看,但见状后还是忍不住问道:“二郎可挽强弓?”
淮南军马匹不多,因而骑士都是层层挑选,务求增强单兵作战能力。所用骑弓都是特制,拉力较之步弓也不过只是稍差些许,远非乡中土弓可比。
那刘二郎闻言后,便提起弓来稍作畜力即刻拉满,继而又对萧元东说道:“小民虽然幼生乡野,但早年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