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整个套盒,打开来,左扭右扭,从各种看似不可能的地方扯出来一个装着眉膏的小格子,或是拖出装着香雪粉的小格子,一套妆面下来,凤歌只觉得眼花缭乱。
最后又合并成一个朴素的方盒子,看不出有什么奇特之处。
洗漱之后,宫女引凤歌去用早膳,她想起重伤的金璜,始终放心不下,决定先去探望一下伤员再去。
金璜住的屋子是值夜宫女临时下榻的房间,此时已空无一人,窗户大开着,凤歌看见金璜正坐在梳妆台前,伸手探向桌上放着的梳妆盒,接着,极其熟练的打开,她并不确定每个格子里放着的是什么,但是很明显她知道应该怎么让这些格子弹出来。
正当金璜拿着香雪粉往脸上胡乱的拍时,凤歌推门而入:“你的伤好些了?”
“睡了一觉,好多了。”
“高真北呢?”
“什么高真北?”金璜看着镜中的自己,拿起胭脂往脸上糊。
凤歌挑眉:“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昨天一回房就睡下了,什么都不知道,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什么也不记得。”金璜的神情不似做伪,一脸的困惑,“你昨天看见高真北了?在这房里?”
她这么坦荡,凤歌反倒不知该如何回答,一个男人,半夜进了一个未婚姑娘的房间,还搂在一起……凤歌不好意思说出口,找了个借口岔开:“晚上天黑,只远远的看着一个人影,兴许是值夜的宫女回来,看错了。”
“哦。”金璜并未细究此事。
凤歌站在梳妆台旁,拿起梳妆盒,与自己方才用的不太一样,虽然已经完整的看过一遍怎么打开盒子,但是遇到这个略有不同的,也不能马上找到机关在哪里。
“你以前见过这种盒子?”凤歌问道。
金璜还在对着镜子扫胭脂,随意回道:“久在江湖飘,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东西也多,类似的东西,都是一个路数。”
听起来很有道理,凤歌虽是心中存疑,但她一时也没有证据可以反驳,对金璜的过去,她一无所知,只知道她贪财的同时,也能做好事情,仅此而已。
“梳妆好的话,我们就一同去用早膳?”凤歌诚意邀请。
金璜有些苦恼的叹了口气:“你先去吧。”
“怎么?”
“不小心手重了。”金璜转过头,两大坨鲜艳夺目的大红横在脸颊上。
凤歌不由莞尔:“宫里的妆品比外面的要轻薄许多,只须用一点点就够了,来,我帮你。”
待金璜将脸洗净,坐在凳上,凤歌手中托着妆盒,细细给她描画,一边画还一边说:“平日见你总是一副笑脸,怎么眉间已经有了浅纹?”
“啊,这个,天生的吧,不要在意。”金璜笑道。
“这个也能天生?”凤歌的表情写着:我读书多,你不要骗我。
金璜眨着眼睛:“嗯,就像你是双眼皮,我是单眼皮一样,纹路嘛,都是天生的。”
凤歌笑道:“为什么你说话总让人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因为我说的都是对的。”金璜一笑,“像我这样能活下来,又活得正好有点久的人,总是能发现一些真理的。”
“哎呀……”正给金璜涂着口脂的凤歌手一抖,在她的脸上画出长长的一道红痕。
又得重画。
“你家人呢?真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你这样的性子。”凤歌问道。
“死绝了。”
凤歌手一顿:“抱歉,我……”
“没什么,我从来也没见过他们,师父把我养大,然后就让我出来赚钱,报他的养育之恩。像我这样身手了得,武功天下无双,又美貌不可方物的女子,就做了月钱五两的高贵侍女,其他人,可能在码头扛大包,也可能在青楼卖身,还有给镖局做趟子手的。”
从金璜的神色里,的确看不出她对丧亲之痛有什么感觉,。
为了防止刚才画歪了嘴的悲剧重演,两人都没有再说话,金璜老老实实的闭着嘴,神色木然的等着凤歌给她化,一切完成之后,凤歌稍站远了些,检视着化妆的效果,却发现金璜不说话也不笑的时候,脸上仿佛带着一股煞气,看得她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怎么了?”金璜问道。
“没事,挺好看的,走吧。”凤歌笑道,将心中的一团疑问压在心底,故作轻松,金璜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她的脸,嘴角微微扬着,不知在想什么。
待这两个各怀心思的女孩子用完早膳,就听见外面有人悄悄议论,说北燕派特使来了,一位宫女恨恨道:“他们还有脸派人来?”
“可不呢,听说这次袭击王都的行动,是安西瓜尔擅自做主,北燕王廷是不知道的,所以,希望我们大夏把使节团的人送交回北燕,让他们自己管教。”
“呸,想得美,交还给他们,他们回去一放,这算什么。”
“是呀,特使还提出说为了表示两国友好,还要把北燕的公主嫁过来呢。”
“就是陛下一直在心中拒绝的那个草原神女吗?打我们不算,还要个公主过来吃我们大夏的粮食!”
聊天的声音被一个不男不女的公鸭嗓喝断:“让你们干个活,叽叽喳喳个没完,国家大事岂是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能明白的,闭嘴做事!”
之后,再没声音。
凤歌知道安西瓜尔的身份的确在北燕算高的,不可能就这么放他放在西夏,任由他自生自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