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魔兽血液直接注入人体的实验失败了,实验体无一例外,全部死亡。”
“症状一表现为:血液由流动的液体状态变成不能流动的凝胶状态,我将这种状况称之为凝血现象。明明同样都是液体状态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却会凝固,实在是大违常理,令人不解。”
“症状二表现为:“实验体出现炎症,伴随持续不断的高烧,内脏逐渐丧失功能,缓慢衰竭而亡。”
“找来了大量名医进行治疗,但这些废物全都束手无策,不要说开药了,什么病理都说不清楚。”
“在无法治疗的情况下我只能指望人体自身的治愈能力了,为了保证实验体能够存活下去,银月之森那里的神奇植物是必不可少的。”
……
“那群该死的长耳朵真的太难打交道了。”
“凤尾草、烈日果、银露、金棕榈……投入大量珍贵的神奇植物都只能延缓实验体的死亡罢了,注入实验体的魔兽血液除了破坏他们的身体,似乎就再也没有其他作用了。”
“为了取得进展,我甚至不得不求助于我平日里鄙薄的、轻视的巫师们,求助于他们那些稀奇古怪的舞蹈和不知所谓的图案!我真是疯了,我竟然不再相信自己的智慧,而是转而去信奉这些骗人的把戏!”
“我疯了,我疯了,我疯了……”
“实验进入了死胡同,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也许,可能,我,弗拉基米尔.康拉德,会,失败……”
接下来几页的字体越来越潦草,许多艾尔无论怎么分辨都认不出来,只知道似乎都是这位法师发泄情绪的自言自语。然后就是大片大片的空白,翻过了大半本书,几乎都是只标明了日期的空白页,上面未著一字。
看着这些空白页,艾尔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作为一个人来说,这个弗拉基米尔.康拉德已经不是人渣可以形容的了,他甚至不配为人,可以说是qín_shòu不如。随意进行人体的活体解剖,活体实验,就如同地球上二战时的日本731部队一样,穷凶极恶、惨无人道、丧心病狂、惨绝人寰,其罪行罄竹难书,十恶不赦,只要是还有一点良知的人类,就绝不会原谅这种罪恶。
哪怕是还未开化的野兽,除了饥饿相食之外,也不会随意残害已方的同类,而偏偏自诩为万灵之长的人类,却有许多人害人时心安理得,毫不犹豫。
更为可笑的是这些害人者可以编出这种各样的理由,提出花式百出的理论,来隐瞒、推脱、解释自己的罪责,明明手中沾满了鲜血,却将自己打扮得何其无辜,似乎是被逼无奈似的,甚至有时候还会反咬一口,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智慧吗?
失去了道德束缚的智慧只会只会成为罪恶的源头,智慧多,罪恶越多。如同沾满了污泥的黑水,不将污染源头挡住,污水永远不会清澈,只会流毒四方。
人类天生就将自己锁上镣铐,戴上枷锁,彼此相连。无能者无法解开束缚,敬畏者不敢解开束缚,智慧者加紧束缚。只有无知所以才无畏者,才会倚仗着自身的蛮勇,强行解开束缚。他是一时爽快,一时自由了,却害得其他相连的人被扯得七零八落,东倒西歪,他可曾有一丝不安,有一丝后悔?
也许这样的人并不在乎。
地球上曾有一句话流传甚广:科学是没有国界的,但科学家是有国籍的。其实这句话的含义还可以再拓展一下,无论一个人获得了怎样的权势,怎样的力量,怎样的智慧,请不要忘记自己人类的身份。
不要忘记自己还是个人。
就像是一长串数字,无论1之后有多少个0,没有了这个1,之后的0也就没有了含义。一个人,战士、法师、牧师、贵族、国王、教皇等等的身份再多,也只是那些个0而已,只有“人”字,才是不可或缺的那个1。
作为人而言,艾尔是极为厌恶这个弗拉基米尔.康拉德的,但作为一个法师,这人的智慧让艾尔由衷得佩服。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狂妄自大、野心勃勃的疯子法师,通过那些白纸将自己的颓唐丧气展露无遗,几乎是一点一滴地讲述了一个天才是如何陨落的,让人不胜唏嘘。
同样作为一个法师,艾尔由彼及己,还是有点兔死狐悲的。
再仔细翻阅这段触目惊心的描述,艾尔猛然觉得有点不对,他总觉得哪里听过类似的话,仔细回想一下,一段回忆立刻跃入他的脑海。
“是兽人!兽人刻在骨头上的记载与这本书里的不是完全一致嘛!”
“那些法师在我们身上画奇怪的图案,还把人集中在一起进行神秘的仪式,最恐怖的是他们把活人进行解剖,那凄厉的惨叫声和哀嚎声我们一辈子都忘不掉,在睡梦中都会被惊醒。”
“他们还把野兽的鲜血注射入人体,没有人能够挺过去,所有接受注射的人都浑身冒血,在痛苦中死去。”
这是兽人先祖刻在骨头上的原话,那段诅咒般的哀鸣和控诉艾尔发誓他一辈子都无法忘记,多少个沉眠之夜,他被这些兽人凄惨死状的梦魇纠缠,无法挣脱。惊醒时黏黏糊糊、沾满全身的冷汗像是浓厚稠密的鲜血般包裹着他,让他安宁,艾尔知道这是他作为人类的子孙后代从祖先那里继承的罪孽。
他没有想到罪魁祸首竟然就是这个弗拉基米尔.康拉德。至少,对兽人长老也有点交代了,他这样想到。
继续翻阅,在大量空白页后,书的最后几页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