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铅般阴霾的云层笼罩着圣辉城的上空,就像是浓墨一般将阳光隔绝在外,就仿佛圣典里所描述的,开天辟地初始之时,神明还没有说出那一句:“要有光!”
因此昏暗而又蒙昧。
就如同此刻死气沉沉的圣辉城,自普尔区一路向北,位于这座城市最偏僻的一处黑地里。高低起伏的丘陵让人恍惚以为这里是什么荒山野岭,只不过泥泞的土地上插着的,那密密麻麻的,就像是簇拥着生长在一起的杂草般的,木制十字架,清晰无误地告诉着人们:
这里,是一处墓园。
代表着死亡与不幸的黑乌鸦大量地聚集在这里,就仿佛化不开,吹不散的黑云一般,将天空都染成了一片黑色。“嘎嘎”的尖锐叫声此起彼伏,嘈杂得让人根本难以忍受,好似是在宣告着:这里是我的地盘。
这里是死亡的所在。
人们无法忍耐这里,当然本来这里就没什么人来,即使是普尔区的那些活死人们,宁愿与老鼠、蟑螂共同生活,在泥泞中发臭发霉,也不愿意来到这里。按照流传着的古老谣言:一直与死者为伴,即使死后,他的灵魂也会被束缚在这里,不得解脱。
然而就像是冬日里的杂草,无论是多么严苛的环境里,总是有一些卑微的生命,苟且而又顽强地活着。
在一处低矮丘陵的背风处,就有四个男人有气无力地靠坐在山坡上,低声交谈着。即使破烂的衣服已经沾满了灰黑色的泥土,他们也也毫不在意。
反正他们穿的麻衣都黑得如此纯粹,沾染上些许的黑土那有如何。
黑色自古以来就象征着黑暗,在各种各样的传说与教典中,又渐渐与邪恶和堕落紧密联系在了一起。按照圣辉城中的习俗,人们是绝不会穿着黑衣的。而若是到了葬礼,死者的亲友们更会千方百计地制作一件白色的葬衣,代表着逝者清清白白地来,清清白白地去。
除了那些阴谋者与邪教徒,只有两类人会时常身着黑衣,一类是罪犯,另一类,则是埋尸人。
而这四个一直待在墓园的黑衣人,他们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他们是这座墓园的埋尸人,同时也是守灵者。
“这天实在是太冷了,这该死的冬天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其中一个高个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沮丧地说道。
“好饿啊,伊万,不要老说冷啊冷的,饿着肚子听到这种话,让人更冷了。”,另一个人抱怨道。
“没生意啊,前几个月生意还挺红火的,我还琢磨着这圣辉城里的死人怎么变多了,现在倒好,整整一个星期连一桩生意都没有,就算是有人扛着死人过来,也根本不用咱哥几个动手,他们自己就埋个坑扔下去了。真是晦气,这不是占地方吗?”,叽叽喳喳的,几个人就聊开了。
“嘿,还想着他们会付钱?做梦去吧。我们几个不住在城里不知道,不过据说现在的圣辉城,满哪儿都在死人。街道上全是尸骨,泥土里泡着的都是尸体,就是喝的水,都是一股尸臭味儿。”
“不过现在大家都穷得叮当响,哪还有什么余钱付什么丧葬费啊。”
“再说了,现在钱又顶什么用?吃到嘴里的,落进肚子里的才是真实在。”
说着其中一个话不多的,削瘦的小矮子突然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最近这里有些不对劲儿?”,他看了看其他三个人,期期艾艾地说道:“我前两天,闲着没事的时候点了一遍墓地,发现新葬人的地方,有些土被挖开来了,就连里面的尸体都不见了。”
“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闹鬼啊?”,他害怕地说道。
不过马上,他的脑袋就被拍了一巴掌,“还闹鬼?你在这里看了什么多年,有闹鬼吗?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那你说这些尸体为什么就不见了?要不就是他们自己钻了出来,要不就是有人又把尸体挖了出来。”
“可谁吃饱了没事干,去挖尸体?”
“我说,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而是没吃饱吧?会不会是有人把尸体挖出来,然后……”,突然有一个人开口说道。四个人互相看了看,齐齐打了个寒颤。接下来的话,他们不敢说,甚至是想都不敢想。
狂风仍然是在肆虐地吹着,四个人都沉默不语。矮个子又紧了紧身上的麻衣,嘟囔着:“冷死了。”,只是不知道他是身体冷,又或是心冷?
“咕噜噜。”,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开始叫了起来,就像是交响乐中的开场声一般,这肚叫声引得其他几人肚子也开始叫了起来,此起彼伏的“咕噜”声简直就像是开音乐会一般。
“你们说,真的有人会去吃,吃那什么吗?”,一个人实在熬不住,问了出来,他喉咙动了动,像是在咽口水。
“想都不要想!真吃了,你会下地狱的!”,那高个子厉声叫道。
那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衣,“反正都干了这一行,难道还指望着上天堂不成?”,他嘟囔着。
吵了两句,一个一直不太说话的埋尸人叫了一句:“不要吵了。”,他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对其他三人说道:“过来,我给你们看点好东西。”
眼见其他三人都凑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像是变魔术一般,从怀里掏出了几根玉米!其他三人见了,眼睛里简直要放出光来!他们有多长时间没见到这种好东西了。
熟悉而又陌生的香味在充满着臭味的空气里格外的清晰,比什么桂馥兰香都要芬芳,比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