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原轸的原。原先生请了。”孙中原应道。原上草吃惊了一下子,“小兄弟不仅眼力高,还很博学啊!”原轸这个名字,知道的确实不算多,其实就是先轸,春秋时的晋国大将。本来是有个原国的,后来被晋国吞并了,先轸被分封到原国,才被称为原轸,他的后代也就以这个“原”字为姓氏了。姓原的人,可能对此应该知道,不过如今一般的年轻人,哪会知道这个?“哪里哪里,我大学是学考古的,才碰巧有所涉猎。”孙中原想了想,“听原先生口音,好像不是南城人。”“是啊,我祖籍晋北,不过父亲一代就到了燕京,我也是走南闯北,口音有些杂了。”孙中原听了,微微皱眉,晋北?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两个人一起逛摊,原上草没有继续探询孙中原的身世。实际上他也没有说谎,他的祖籍的确是晋北,只不过没有在那里长大就是了。半个葫芦瓶的事儿,让原上草知道了孙中原的眼力,的确是名不虚传。这种眼力,破了相宝局,也不奇怪。两人逛了大半个市场,说也怪了,自从原上草跟上一起之后,孙中原就没遇到过合意的东西。可总不能怪人家吧。原上草在一边礼貌有加,风度翩翩的,想说句不好听的话都不好意思。终于,孙中原在准备离去的时候,在一个杂项摊子上,发现了一把茶壶。这把茶壶基本是一个圆筒状,短颈,圆盖,把手则是一龙形,壶身的有四面图案,以人物情景表达了:耕、读、渔、樵。高约十七八厘米,筒径在十厘米上下。底部露胎,没款儿。有轻微的粘沙底。(附注:粘沙底,是烧窑的时候,底部与窑内的细沙粘连造成的。如果轻微,总体还是比较光滑的。)这把壶放在摊上,无人问津。除了看起来看普通,主要是色彩造成的。这把壶上的画片儿和纹饰,除了个别地方有褐色,基本都是大红大绿,比如龙身壶把是纯粹的绿色,壶盖纹饰却是大红。比如图案当中,人物身着红衣,旁边却是绿色背景。俗话说,红配绿,赛狗屁。这种搭配,带来一种视觉冲击力,但是,在很多人眼中,没有雅致的美感。孙中原却拿起仔细看来看去。原上草一时没看明白这是件什么年代的茶壶,总体来看,像是民间的东西,不过从包浆和痕迹来看,似乎不像是清代以后的。更重要的是没款儿。瓷器的款儿是很重要的,哪怕是高手,很多时候也都是先看款儿。当然,这个时候,原上草不能问。孙中原又拿下壶盖看了看,口沿部分,釉色有点儿自然脱漏,像是虫子咬的。孙中原暗自点头,开口了,“老板,这茶壶是什么时候的?”这种问法儿,一般出现在外行嘴里,摊主能给你说实话么?但是,在行家嘴里,也会出现,这是故意露怯。这种情况,一般发生在很难断定的东西上面,行家看懂了,而且觉得卖家十有八九看不懂,故意露怯探探路。摊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他身后,还有个男人在扒拉一碗豆腐脑,许是夫妻档。“当家的!”女人回头捅了男人一下,男人停了嘴,扭头看了一眼,“康熙民窑。”我去!孙中原心道,还真敢乱说。这个茶壶,是五彩瓷器,红绿主色。就算是蒙人,也应该蒙个万历五彩,万历民窑。结果一杆子打到康熙去了!康熙一朝,官窑民窑皆精,而且五彩瓷器特征明显,怎么可能是康熙的?还没等孙中原接话,旁边突然又出现了一个戴眼镜的男子,他在旁边看着,一本正经地说,“倒像是明神宗时期的民窑。”见过多嘴的,没见过这么多嘴的。孙中原扭头看了眼镜男一眼,眼镜男神情凝然,一板一眼,倒不像是个托儿,像个书呆子。其实,明神宗就是万历,只不过明神宗是庙号,万历是年号,他要说朱翊钧也行,这是名儿。一般来说,唐宋喜欢称呼皇帝庙号,比如唐太宗,宋太祖;明清喜欢称呼年号,比如刚才说的万历,康熙。不过,这都是一种民间习惯,他说明神宗也没啥,就是听着别扭。别说谥号就行,估计谥号他也记不住。比如明神宗万历皇帝,谥号是:范天合道哲肃敦简光文章武安仁止孝显皇帝。听着就晕了。男人一听,放下了豆腐脑,看了眼睛男一眼,“你说啥?”这下孙中原断定,眼镜男肯定不是托儿了。他又好气又好笑,这东西还在我手里呢,你这时候发表见解还往老里说,也太像托儿了。虽然说的也不对。“我说,这肯定不是康熙民窑,倒像是明神宗的民窑。”眼镜男重复了一句。男人可能不知道明神宗就是万历,但是明代显然比清代早啊,反应倒快,立即点头,“对,昨儿有专家来说的,说是明代五彩!不过我是觉得做得这么精细,有点儿像康熙的!”原上草在一边,突然笑了笑,对孙中原说道,“那好啊,让这位买吧!红配绿,赛狗屁,我看着都别扭!”孙中原知道,原上草想让他欲擒故纵,这个在买卖上是常用的,但是他实在不想放手,万一眼镜男真买了呢?结果,还没等孙中原做决定,眼镜男就摇头道,“我就是来看看!”真是古玩市场大了,什么人都有。孙中原看了看摊主夫妇,“是男人做主是吧?最低多少钱?”男人眼珠转了转,“这东西有年份,不便宜。”随后,却又看了看眼镜男,“你最高出多少?”眼镜男却开口道,“这小兄弟先问的!”这时候,孙中原要是再不松一松,那这价儿估计肯定是下不来了,他把茶壶放到了摊子上,对眼镜男道,“没事儿,你来吧,谁让你说是万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