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阳王见到前方空地上,一排被射成刺猬的马尸,又惊又骇。
他翻身下马,跪倒:“皇上!臣弟当真冤枉啊!臣弟对您一直忠心耿耿,怎会派人行刺?皇上还有太子、皇子!臣弟根本没有理由,冒险行此大逆不道之罪!”
提及此处,杨亦姝冷笑起来:“所以皇叔是打算双管齐下么?献给太子的马,刚才突然发了疯!好端端的,如果不是动了手脚,马怎么会发疯?听说这附近还有断崖,永宁县君已经失踪了,兴许是坠了崖。如果马上的不是永宁,而是太子,是不是才更符合你的算计!”
东阳王怒道:“住口!这都是子虚乌有的事!黄口小儿,休得胡说!”
武皇帝眉峰紧蹙,看向杨子雍:“永宁的事当真?”
杨子雍看着这阵仗,有些紧张的点头:“是。那匹马……的确有些异常。父皇,得马上派人去寻南君才是。”
武皇帝眼底一沉,冷眼看向东阳王:“朕,是如此信任你……”
东阳王冷汗直下,在场矛头,桩桩件件都指向他!
而那关键的三十多个府兵到底去了哪里!
他跪下,老泪婆娑:“皇上啊,臣弟跟着您征战多年,从来没有反叛之心。当年北魏围城时,臣弟与您同饮一壶水,同吃一碗糙米,贴背而战!我们同母同父,臣弟一直忠心侍奉。今日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求皇上明察!臣弟戎马一生,不愿落个含恨而终的下场。”
提起往事,武皇似乎有所迟疑。当年围城时,东阳王拼死为他挡剑,至今背上还有那表明忠心的痕迹。
还有当年他起兵登基时,东阳王也是第一个举兵拥护。
武皇也曾许下南朝无弑弟之剑的许诺。
武皇帝神色踟蹰,杨子雍见状,道:“父皇,以儿臣看,此事还需进一步查证。皇叔……毕竟是您的亲弟。”
在场所有人都紧张的观望圣意。气氛凝重得仿佛令人窒息。
武皇深深叹了一气,摆摆手。
护军们将遁甲,缓缓放下。
武皇道:“朕……信你。”
东阳王长舒一口气,喜极而泣的道:“谢圣上明察!”
“不过……”武皇道:“在查清事实前,将由禁军接管你的府兵。”
禁军将领随即道:“请东阳王随行人马卸甲待命。现由禁军将全员收监至刑狱所!参军以上兵将,单独关押,如遇反抗,以谋反论处。”
东阳王脸上的感动之意还未散去,就又是一变。这一道圣旨,不是在变相囚禁吗?
全员入狱,又由谁来查证此事清白?皇上还是在缴他的兵权?
当下,东阳王一行哗然。
“皇上……这……”东阳王惊诧的道。
武皇帝眼神幽深的道:“此案重大。你放心,朕自会另行派人查证,必不辱你清白。”
东阳王神色怆然,而他身后的兵将们却按耐不住了。
他的副将道:“王爷,皇上这哪里是相信我们!我们在东扬州誓死拼杀,皇上却认为我们要举兵造反!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就是,就算暂时收押,我们也该是军部的牢房!断没有直接入刑狱的道理!那刑狱所是什么地方?严刑拷问下,只有收押问斩,还有什么狗屁清白?”
东阳王的军队里,他们又气又怒,议论嘈嘈。
东阳王一脸冷然,他当然清楚入了刑狱所的人大多没有好下场。
当年被武皇清洗的兄弟们,就不止一个蹲进过那座牢狱。而且,无一人平安出来。
皇上还是偏信了小人之言吗?
东阳王顿时觉得心寒。
“王爷!皇上不能这样不辨是非!”
“没错!我们不服!”
众将领纷纷上言。不安和恼怒就像浪潮在军中蔓延。
护卫禁军冷冷的注视着对垒的军队。
“住嘴!”东阳王大喝一声压下身后的非议。他咬着牙,隔了许久才道:“传我命令,全员……下马,卸甲。”
将士们大惊:“王爷!”
“卸甲!”东阳王喝道。
他清楚,这一声卸甲,就是将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将士性命,交到皇帝手中了。
是生是死,以后也只是圣旨上的一句话。
但他心底还藏着一丝侥幸,那就是他与皇上自小到大的兄弟、战友之情。为着他当年拼死护主的情谊,和今日表现出的臣服,皇上没有理由痛下杀手才对。
众将士心头忿忿,一个将领狠狠的扔下自己的弓。
这一方杨子雍心头略安,只要东阳王这会儿没有做傻事,他相信父皇会明白他的忠诚。至少事情还没有发展到刀剑交刃的地步,就有回转的余地。眼下不过是收监而已。
就在杨子雍松了口气时,变故再次发生。
东阳王的副将,怒喝一声:“皇上颠倒是非黑白,昏庸无能!这等昏君如何君临天下,末将拥护王爷,讨伐暴君,另立圣主!”
说完,他举箭,向着皇帝的御驾射出!
这射出的不仅是一支箭,而是一把再也回不了头的屠刀!
杨子雍大骇,见那箭矢飞来,情急之下竟是毫不犹豫的往武皇身前扑去:“父皇小心!”
“哐!”箭矢被护军立起的盾牌挡下。
禁军将领冷声道:“护驾!东阳王袭击圣上!传我命令,将叛逆就地正法!”
顷刻间,遁甲后,数排箭手站起身,百道箭矢如落雨流星射向敌方。
鲜血喷溅,像一朵怦然盛开的花,渲染当场。
东阳王的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