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君去了谨兰苑。汶阳公主的宫女见到她,赶紧迎道:“县君来啦?”
霍南君道:“阿五可在?”
杨阿五,是汶阳公主的乳名。
“在屋里跟伶儿姐姐下六博棋呢,奴婢这就去通传。”
霍南君却拦了她,作嘘声状:“别传了,我自个儿进去。让我去唬一唬她。”
宫婢只得抿唇笑,霍南君褪鞋入屋。
盛夏酷暑,柳叶格的方窗遮着帘幕,生怕屋外的阳光漏进来。
一架嵌珐琅漆彩屏风后,一个身着杏黄色杂裾垂髾服的女子,正撑着下巴,注视着那花梨木的棋盘。
隽秀侧脸,巧笑嫣然。
杨阿五的棋正走在关键时刻,她投箸前,念叨:“五白,五白……”
伶儿亦一脸紧张。生怕她投出个倍胜来!
“哎呀……”杨阿五一阵叹息:“差一点。”
伶儿松了口气,但还是无奈的道:“公主,你都钓回两条鱼了,奴婢还是认输吧。”
杨阿五笑道:“那我让你一箸。”
霍南君从屏风后钻进来,笑道:“公主这么大方,那让我一箸如何?”
杨阿五转头一看,喜上眉梢:“南君,你来了?”
“这大热天儿的,怎么不避开日头再过来。”杨阿五站起来迎她。
霍南君自从重生后,十分贪恋与她在一起的时光:“昨日姑母赏了些进贡的蒙顶茶,便都给你带来。”
幽草将匣子呈上。
杨阿五道:“皇后娘娘已经赏了两匣给我了。”
“我晓得。但姑母赏的算姑母的,我再多送你两匣不好?你不是最爱喝这个?”
杨阿五心下感动,拉过她:“南君,你总是有什么都想着我。我这方巧给你打了两个络子,绣的是你喜欢的绿萼梅。我让伶儿给你拿来,你看好不好。”
霍南君笑说:“这宫里最好的绣娘也比不过阿五你的针线呐,你给我绣的,哪能不好。”
说话间,二人便往榻上坐。
两姐妹在一块儿总有说不完的体己话。她们又下了几局六博棋,杨阿五被杀得丢盔弃甲。
就在下棋间,幽草从屏风后探出身来。霍南君猜到应是晚晴姑姑那边有消息了。眼神交流间,幽草点了点头。
霍南君便晓得,杨子雍这时果然是去了姑母宫中。
霍南君不动声色,安稳的与杨阿五又杀了一局。
她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便对杨阿五道:“阿五,昨个儿姑母赏下的蒙顶茶,你可有去谢恩?”
杨阿五道:“还没呢。你不说我都差点儿给忘了。”
霍南君说:“那我们现在去吧。”
“现在?”
“正巧今日我还没去给姑母请安,眼下日头消下去了些,咱们一块儿吧。”
杨阿五被霍南君的棋,杀得恹恹,这会儿便丢了博筹:“好罢,咱们谢恩去。”
霍南君与杨阿五带着宫婢出了谨兰苑。沿着天渊池的湖畔,穿过各座亭台楼阙,她们闲情悠悠的往坤宁殿去。
临近坤宁殿时,晚晴从另一条小道上绕出来。她像是碰巧遇上她们一般,给杨阿五福礼:“奴婢给公主请安,给县君请安。”
杨阿五问:“晚晴姑姑,你怎么在这里?”
晚晴捧着一手绢茉莉花,笑道:“最近天热,咱们县君最近有些上火,奴婢便来这摘些新鲜的茉莉花蕾。与金银花一同泡水,理气解暑得很。”
晚晴走到霍南君身边,将帕子递给她:“县君您看看,这些好不好。”
说话间,晚晴凑近霍南君,压低声音极快的与之耳语:“县君,奴婢一直守在这没敢离开。方才太子进去后不久,会稽长公主也进了坤宁殿,已经有一盏茶时间了。”
会稽长公主?霍南君挑眉。
她神色不变,拾起那帕子里的茉莉花蕾,点点头:“我娘小时候,便常用茉莉花和青花给我泡水喝。有劳姑姑了。”
杨阿五取笑她:“你想要这些个儿,让太医院送一些就好。何苦大热天儿的,自己个儿来摘。”
霍南君浅笑:“一点儿小事惊动了太医院,姑母那里又得挂心了。”
杨阿五以为然:“说的也是。”
霍南君与杨阿五说说笑笑的继续走。
行至坤宁宫外,她们让宫女通传,一块儿进了一道门。
就在坤宁殿外,就见大宫女疏影赶了出来:“奴婢给公主请安,给县君请安。”
杨阿五道:“汶阳和永宁前来给皇后娘娘谢恩,有劳姑姑通传。”
疏影看了一眼霍南君,道:“公主来得不巧,太子这会儿正在殿里与娘娘说话呢。”
霍南君道:“太子表哥也在?那我们刚好也给太子一块儿请个安吧。”
霍南君作势要走,疏影赶紧拦了她:“县君,太子今日是有正事与皇后娘娘商议。眼下怕不是时候。”
“哦,没这样啊,”杨阿五转而看向南君:“那我们……”
霍南君微微一笑,接话道:“没关系。我们便在这等等吧。”
在这等?杨阿五有些奇怪。
疏影道:“公主和县君千金贵体,哪能在这日头下晒着。若是不想来回白跑的折腾,奴婢先领您们去偏殿坐坐?”
疏影陪着笑。霍南君却确定了心中的疑窦。疏影是姑母的近身宫女,平时都是在殿内伺候。她这会亲自出来拦自己,也就是姑母在拦自己。
平日里,就算太子在殿内,也没有如今这样生怕她听见只言片语似的。
加上昨日姑母对太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