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分析,也有点道理。”皇后这:“不晓得你小小年纪,怎的看得这般通透了……”
霍南君只是莞尔:“那铁匠的案子,可顺着铁匠媳妇这条线接着查。毒药可不是随便就能入手的东西,她一个内妇生前总会有痕迹。这件事不仅证明打造护甲的多半另有其人,再者嘛,这会儿还有另一个用处……”
皇后喝了茶:“你是说,给那都官曹提个醒?”
霍南君道:“那铁匠总归是咱们送去的重要人证。死在刑狱牢里,那刘尚书总得有个说法。经过昨日宫宴,他到底是真直臣还伪君子,想必姑母已准备拿捏此事作试探了吧。”
皇后倒不否认这点,她柳眉微挑:“怎么,这回你不打算再折腾折腾谁?”
霍南君抿唇:“我那些在姑母面前就是些雕虫小技,哪能跟姑母的大智相比。”
“瞧瞧,这还没到御前,就已经学会奉承话了。”皇后笑道:“罢了,我也晓得,如今你去了御前当差,这些事不好再插手。在皇上身边伺候,谨慎点是对的。之后的事,本宫自有办法。你只要安心当好你的女书史就对了。”
皇后捧着她的手,郑重的说:“在皇上身边当差,你可得提着十二分的警醒。伴君如伴虎啊。那是一句话都错不得的。”
“南君明白。”
“还有……”皇后迟疑了半晌又道:“虽然在皇上面前不能失仪,但你也不用太过尽心仪表。只要得体就好。”
霍南君点头:“这个自然,侄女定不会丢了我们霍家的颜面。”
皇后却摇头道:“颜面倒是其次。我只是担心……”
霍南君等着下文,却见皇后踟蹰了一会却没了下文。她转而又说:“你作为女官,与嫔妃和宫婢都有所差别。平日里跟着皇上出入朝堂书房倒没什么,若是进了后宫门,却也要学会避一避。”
霍南君仍答道:“我晓得了。若是皇上想要与哪些娘娘说些体己话,我自然会回避。”
“诶……我也不是想说这个……”
霍南君狐疑的问:“那姑母是想说什么?”
皇后很少有这样说话吞吐的时候,她这般欲言又止,倒是让霍南君不明所以。
皇后在脑海里斟酌了多个语句后,才叹道:“你如今还有两年便及笄。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一些寻常百姓家的姑娘,有的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但你的婚事,想必你也晓得,迟早本宫的凤冠是会传到你手上。而当今皇上正直壮年,他喜欢的后宫妃子都是花容月貌。你随同理政时,除了政务,别的事也得警醒些。若是……若是在皇上那咯碰上一些难以脱身的境况,赶紧派人来告诉我。譬如什么皇上醉酒、邀你夜游这类情况,你瞧着不对,也着人来报。这都是最要紧的事,记住了吗?”
皇后这番话说得委婉,但绕了一大圈后,霍南君终于明白了姑母想要表达的意思。
当今武皇帝虽然年岁渐长,但没有磨灭的不止是他的雄心,还有那痴爱fēng_liú的好色本性。
他一生姬妾无数,还有许多是被他强行掳进后宫的。
虽然名义上,皇帝是霍南君的姑父。但这位武皇帝可不是个在意身份道德的人。
他连自己的兄嫂、亲侄都能掳到床上,可见身份的束缚对他毫无用处。
霍南君不仅聪慧,还年轻貌美。在御前伺候,万一引得武皇动了心思,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那时候,对她才是一场灾难!
霍南君这才明白为什么姑母之前的嘱咐,显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种事,对于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女真是难以启齿。但皇后却又不得不提醒她,防备这样事的发生。
霍南君竟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她对于这方面,还真是没有太多经验。
她偏过视线,道:“我,明白了。姑母放心,除了政务,其余的,我能避就避的。”
皇后见她脸上一抹韵染,她也觉得有些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但话已至此,她也就打算将一并说透了:“南君,你是我侄女,你父亲将你交给我,我就不能让你在这宫里头受委屈。你是南朝将来的帝后,会与君王一同俯瞰这壮阔山河。我霍家的女儿断没有给人作妾的道理!就算那人是皇帝,也不可能!”
霍南君知晓姑母对自己的一片关怀。
霍南君外柔内刚,她的自尊和荣耀,根本不可能接受与姑母共侍一夫这样的事。
霍南君道:“姑母的爱护之意,南君懂。姑母放心,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我会保证自己的安全。”
皇后这才放松下来:“你明白了就好。当今皇上虽然雄才大略,但……其实作为夫君,并非良配。本宫这一生已经如此了,也没什么好怨的。但只是希望你们这些儿女们,能够凤鸾和鸣。你值得拥有对你真心珍爱的君王。”
霍南君明白,姑母的儿女中,包含了哪些人。只可惜杨子雍珍爱的对象错了位,造成了这场联姻里,没有谁得到过真正幸福。
霍南君沉默。
皇后叹道:“古来帝王家的婚事,多是利益大于人情。有时候,本宫都在想,难道这世上的权力和爱情当真不可两得?本宫希望你能不一样。”
皇后的手轻柔又温情。
霍南君联想起前世,深宫中的那夜夜点亮的灯烛。
每夜陪在她身边,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成堆的奏折。
她并不寂寞,因为朝上有太多的让她忙碌,根本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