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蛊山下,一个酒家内,顾攸宁一边斟酒,一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火药味儿正浓的家伙。
没错,就是清篁和墨凉。
他们两个一定是八字不合,所以才会一言不合就互相嘲讽。
“我听说,不吃胡萝卜的人一般都容易眼瞎。”可不是,墨凉又开始挑事了。
清篁正避开盘子里配菜的胡萝卜丝,将里面的鸡丝摘了出来,墨凉的话根本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墨凉忿忿的用筷子插了插自己的碗中的饭,为什么清篁就像是一块石头,怎么敲都敲不响呢!
他正郁闷着,一碟蒜丝就放在了他面前。
墨凉抬头,清篁正好将手收回去,脸上依旧是万年不变的没表情。
不过,说出来的话差点没让墨凉跳起来:
“蒜,可以除异味。”
说完,没有再多看墨凉一眼。
‘噗呲’,洛洛那边笑出声来。
笑的人不是洛洛,而是她头上那根蓝绿色丝带,正是藤青化的形。
随着笑声,丝带不断颤动,像是有风在剧烈的吹。
墨凉的脸都黑了,清篁这是什么意思,过分了啊!
他忘记了一开始是他先挑起的事端。
反正就是看清篁不顺眼,墨凉低头,开始埋头苦吃。
一顿饭下来,墨凉不停的搞事情,却总是被清篁轻易的化解,墨凉终于认识到自己是没办法和清篁打嘴仗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安静下来。
“芸生观在这个位置。”顾攸宁将一张地图摊开在桌上,玉指点在一处,“也就是说,我们要从这里入手,探进那芸生观中去。”
“顾攸宁和她身边的那个老道都是认识我们的,到时候我们用仙术易容,再往里走,找个机会住下,见机行事。”
“我算过,大约在三天后的傍晚会有一场大暴雨,我们那时去道观,假借雨势留宿。”
顾攸宁一点点分析,在纸上记录着,怕有什么遗漏。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么?”
墨凉想了想,道:“动机,我们去芸生观用什么身份?”
“这两天我去寻些轿夫,我们可以假装大户人家去烧香。”顾攸宁在纸上添了一笔。
“大户人家是不会去这样的道观的。”清篁发声,点明了这其中最要紧的问题。
确实如他所说,芸生观不过是一个规模极小的道观,也就只有周边的几家人家知道,一个家境颇有讲究的人家是绝对不会到这样的一个小道观里去的。
只要稍微细想,就能想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顾攸宁闻言,再次看了一眼地图,指向山后面的求子庙,“那山后还有一座庙,香火很是不错,而且要想去那座庙必须经过这芸生观,不如我们假借去求子庙的名头,在芸生观停下?”
“这倒是有几分样子了。”墨凉点头,同意顾攸宁的点子。
“那么......谁来求子?”清篁歪头,看向顾攸宁的眸中闪着一层笑意。
他的意思很明显,这里适合‘求子’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顾攸宁。
我是不是被某只狐狸套进去了?顾攸宁恍然大悟。
果然,清篁说话一定会有目的,并且还让你无从反驳。
*
一顶六角八抬轿不知从哪里拐了出来,八个锦衣小厮扛着轿柄,稳稳当当地走在大路上,旁边有两个侍女,分别跟在轿子两侧,随时听从轿里的人的吩咐。
后面是一顶六抬轿,不紧不慢地跟在八抬轿的后面,旁边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也走在轿窗边,低眉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妇人掀开轿帘,很是不开心。
“翠儿,走到哪了?”妇人的声音略微有些粗糙,像是感染了风寒。
那个叫翠儿的侍女连忙侧脸,回答道:“还没上山路呐,夫人。”
夫人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愈发难看,轻轻‘嗯’了一声,放下帘子又坐了回去。
这妇人,头戴金丝冠,一个髻松松挽在脑后,身上一袭深红色袍裙上绣着如意,脚底踩着一双锦鞋。
若有心人注意这双脚的话,就会发现这对脚比正常女子的脚要大上许多。
没错,这妇人确实不是正常女子,‘她’根本就是一个男的!
“该死的清篁,他这是什么破主意!我为什么要坐在这里!”仔细听,就能发现这是墨凉的声音。
他气得想要扯自己的头发,却又不敢乱动,生怕把脑袋上的那个沉重的冠给晃下来。
墨凉垂头,没有忘记自己是怎么上的这个轿子:
“墨凉,你想一想,贵妇这种人,要是没有一点气质的话还真是演不起来,想想这里合适的只有三个人。我既然是演的‘少夫人’自然就演不了‘贵妇’这个角色,清篁是打死也不会去穿女装的,所以我能期望的就只有你了。”
看着顾攸宁星星般亮堂的眼睛,自己就不自觉的应了声好。
我干嘛当什么贵妇?看看清篁那只狐狸,装个少爷多好!
墨凉觉得,自己的肠子都开始泛青了。
要是他是少爷,那么顾攸宁就是少夫人,顾攸宁就是他的妻......
墨凉手指一紧,突然发现了不对。
等等,他希望顾攸宁是他的妻做什么?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为举动,发现了这一段时间的不对劲之处。
自己不仅将墨家机密双手奉上,还陪同他们一起来到了这个鸟不下蛋的地方,甚至同意了她装扮一个妇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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