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佛看着丝毫不顾及形象在自己面前五体投地的魏淳,面无表情道:“摘刀。”
魏淳没有丝毫犹豫,听闻到摘到二字后便马上一把拽下腰间排名第十一的冰溪,双手捧着刀鞘,高高举过头顶。
顾仙佛弯腰,略显吃力地拿起这一口冰溪,入手之时,那股轻微而持久的寒冷之气便顺着顾仙佛手掌钻入脉络之中,因为察觉到这股寒气对身体并无大碍顾仙佛便也没有多管,暗自咬牙握着刀柄拔出三寸刀身,只见这口冰溪确实如传言中刀身清澈如一汪清泉,刀身上面的花纹都是用先秦失传的锻造之法一下一下锻打出来,顾仙佛粗略计算,这口冰溪至少锻打了九千次。
缓缓拔出冰溪,顾仙佛把刀鞘仍给身后顾烟,看着地上的魏淳笑着说道:“当兵的,生不摘刀死不卸甲,你可倒好,口口声声说着大乾律法赋予你的职责,现在倒地比谁都快。”
顾仙佛抬起左脚踏在魏淳头顶,以魏淳地字高手的实力自然能轻而易举地把这种绵软无力的左脚给震飞,但是魏淳却连想都不敢想,只能任由顾仙佛把自己的头颅踩到黄土之中。
魏淳带来的三十人中自然有他的心腹,看到上司受辱比自己受辱还难受,握着手里长刀嗷嗷叫着便要冲上来,不无息扫视一圈后,在顾烟波澜不惊的目光中,又都讪讪一笑退了回去。
顾仙佛继续慢斯条理说道:“姓魏的,你这种人,就该一辈子被埋在黄土里,让你穿着大乾的盔甲,我真替大乾感到恶心,想想西凉健儿穿着这一身盔甲舍生忘死,再看看你身上的这件盔甲,你真是不如这一件铁甲值钱。”
说着,顾仙佛举起手里冰溪,在最高处停顿片刻后,双手握住剑柄直直朝魏淳左手手掌刺去,魏淳自然能察觉到顾仙佛想做什么,但却硬生生克制住了缩回手掌的冲动,任由自己配了数年的冰溪直直刺穿手掌,插入黄土之中。
魏淳头上冷汗津津,面色苍白地抬起头看了顾仙佛一眼,哆嗦着嘴唇挤出一句:“谢……谢顾将军活命之恩。”
顾仙佛微笑点头,拍了拍手示意无事。
长安城直通永宁门的丁柳大道上突然传来一阵鸡飞狗跳,顾仙佛举目望去,赫然看见一队扛着“顾”字大旗的队伍横冲直撞而来,冲在最前面的赫然是一直在诏狱里替自己搜刮江湖上穷凶极恶邪道高手的瘸子老许。
今日老许还是穿着一身朴素打着补丁的苍白衣服,只是背上了那阔别多年的金背大刀,骑上许久为曾摸过的军中战马,老许眼神中难得地出现几丝锐利肃杀。
这支队伍在老许的带领下可以说是目无法纪,转眼之间便穿过门洞冲散魏淳那些手下,然后整齐地勒马停在顾仙佛面前。
二十余骑翻身下马,动作身姿宛如一人,这二十骑下马之后俱都单膝跪地,沉声道:“西凉卫第十三支参加卫将军。”
等这些人自报家门之后,匍匐在地上的魏淳才注意到这些人并非是顾家死士而是西凉蛮子,身材比中原人大约高大两分左右,颧骨也稍微突出一点,腰间配的都是标准的一代西凉刀,除了一身盔甲与这一口西凉刀之外,再无他物。
老许自马背上一跃而下,跛脚挪到顾仙佛身边,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顾仙佛良久,才伸出粗糙大手拍了拍顾仙佛臂膀,勉强挤出笑意,道:“阿暝,终于肯舍得回家啦?”
顾仙佛抿着嘴唇点点头,道:“许叔叔,你瞒得我好苦啊,阿暝之前虽然知道你不是一简单狱卒,但是若非我父亲送我离开京城之时和我说起许叔叔以及许叔叔的那一套滚龙刀,我还不知道许叔叔与我父亲是过命的交情。”
老许悠然长叹一声,语气怅然:“逐鹿之战中,我担任顾大哥亲卫队长二十一年,手下儿郎换了一批又一批,我却能苟活到现在,所幸顾大哥在那一拨又一拨的刺杀中活了下来,那些儿郎也算没有白死,只是老许我也没有想到,到了现在这个年头,还是顾大哥走在了我的前面啊。”
顾仙佛身体一晃但是又不留痕迹地稳住,笑道:“许叔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话,我们回家再说。”
说着,自有西凉卫拉过两匹神骏白马,一匹白马见了顾仙佛之后不用那名西凉卫吩咐,便打着响鼻优哉游哉地撒开小腿跑了过来,到了顾仙佛面前之后低下神骏的头颅亲昵地蹭了蹭顾仙佛的胸膛,顾仙佛哈哈一笑,手握缰绳翻身上马,与顾烟老许一道,率领西凉卫朝顾府行去。
望着顾仙佛一行人慢慢走远,魏淳才在亲信地搀扶下慢慢起身,然后让所有人始料未及地是,他竟然抓住冰溪刀柄,一咬牙便把冰溪拔了出来。
没有旁人预料地鲜血喷涌,不是因为魏淳体质特殊,而是因为他对冰溪特性再了解不过,这把刀锐利程度数一数二,但是唯一缺点便是刺入人体之后,若不及时拔出,那么刀身中的寒气便会自动侵入人体“帮助”敌人止血,这也是这口材质锻造历史都能杀进前十的名刀之所以位居第十一的原因。
另一名亲信撕下袖管,小心翼翼地帮助魏淳把伤口包扎起来,魏淳面色平静,他习武多年,自然知道顾仙佛这一刀虽然看似凶狠,但避开了他手上重要的脉络穴位,只要调养得当,三个月后这只手便能恢复如初。
而且更重要地是,顾仙佛这一刀,帮他坐实了太子亲信的这一张椅子,不管太子信不信魏淳是因为完成盱眙翁的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