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江西的宋应星,此时接没接到调令尚未可知,但近在河南的王象晋,已经抵京。
老爷子精神矍铄,丝毫看不出车马劳顿。进京之后也不休息,直奔文渊阁而去。他是明白人,虽然传召的差役一副不急不缓的样子,但那明显是做给外人看的,不想让人知道自己这一路进京与别人不同。但诏书的字里行间,那份焦急是明明白白传递给他了的。所以他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还是意识到肯定有大事发生,当然一刻也不敢耽搁。
王象晋是内阁众人所能信任的人里面,最懂行的,得知他的到来,当日崇祯留下的阁老尚书,很快到齐。另有曹化淳代表崇祯,一旁见证。
王象晋见着这一帮人,也是摸不着头脑。按说他与温体仁一党并不友好,如今温党势大,他也没想到会召自己回京。只是诏书催得急,他也就来不及细想。路上一直在寻思,最大的怀疑当然是崇祯病危,需要托孤。不说别的,以他兄长当年的威望,找他托孤也不是完全不能。就算辅政他级别不够,教育孩子却是他们家祖传强项,从太子少师到太子太师,他家都有人干过。
可是进了内阁之后,他就知道事情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阁老们虽然严肃,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哀伤,显然不是皇帝出了问题。那么为何会这么急着把他招来?
只是两个阁老口风也是严,咬死了非得人齐了再说。其实也是两边都尴尬。温体仁,孔贞运几人,大约皆是六十三四岁,比他小了一轮还有余。但是职位却是在他之上。两边说话都得客客气气悠着来,否则就是失礼。所幸就该忙活的忙活,也让王象晋喘口气休息会儿,人来齐了再说。
终于等众人来齐了,彼此一看,谁跟老爷子说话都不合适啊,你是敬老的姿态呢,还是摆一副官威啊?摆架子,人家老爷子面前,不合适啊!敬老吧,你明明是上官,却毕恭毕敬,人家怎么想?埋汰人?
你瞅我,我瞅你,都不想先说话。
好在一旁曹化淳跟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又跟东林党老一代都熟,还没啥顾忌,当下道:“康宇公,此次请您老出山,是我们遇到难决的问题,向您老寻求经验了。”康宇是王象晋号。
王象晋也不倚老卖老:“曹公公说得哪里话,老朽不过痴长几岁。只是老朽有一事不明,须得先问出来:怎么不见陛下呢?虽然没有让陛下迎接臣子的道理,但老臣入京之后不去拜见陛下,说不过去吧?”
众人皆是尴尬,从不能说崇祯跑了吧?
不过这个问题肯定是曹化淳回答:“陛下体察民情去了。”
王象晋两眼圆瞪:“在京城能体察个什么民情?”
众人更尴尬了,曹化淳也噎住了。
王象晋看众人反应不对,联系进城以后的奇怪感觉,心中明悟:“陛下出京了?”
看众人不反驳,又问:“为了安徽的兵祸?”
众人摇头。
曹化淳看其他人实在是没有跟老人家交流的动力,解释道:“不是。是去苏州。”
接着,也不等王象晋再说什么,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只是对于大小灾情预测,还没有讲。
王象晋听得雨水成因的问题,摸摸头道:“你们问我天文,也是问道于盲啊!我对农学和医学,还有几分自信。只是这天文,我倒是对气候对种植的影响有些心得,可你说的这个问题,我确实不懂。”
顿了顿,又摇摇头道:“陛下不会就为这个去苏州吧?这问题你们要问我也就是一封信,不需要招我进京。可是还有要事?”
曹化淳便接着讲对于灾年的预测。
王象晋一听就大点其头:“别的我不知道。这预测的前提没有问题。我对于近三十年的气候变化很有把握。他说的天气逐年变冷,绝对没错。”
几个阁老尚书坐不住了,都问他怎么这么有把握。
王象晋唏嘘道:“你们知道我一直都愿意摆弄花花草草。几十年间,各种尝试,对于草木的种植也算是颇有心得。这其中有很多次,我前一年试验的记录,跟后一年相比大相径庭。次数多了,我自然也有很多原因的推论,只是有些没有证实。如今听你们一说,我便反应过来,那些不一样的地方,的确是因为骤然变冷了导致的。”
众人相顾点头,王象晋德高望重,他这么说,显然是可信的。那么一来,花雪的推测就更可能是真的了。
温体仁是首辅,解释的时候他可以不出面,但安排工作的时候就得他来了:“王公,既然如此。那么那灾情的预测,就很可能也是真的。”
说着便将花雪提前预测山西冰雹,以及手里还压着几个花雪的预测等待验证的事情,跟王象晋解释了一下。
“灾情一旦发生,粮食问题,便是最大的问题。之后又可能有疫情,也需要囤积足够的对症的药物。而这两样,皆是王公所长。我们已经从各地,征调有农学特长的官员入京。这些人,还得王公来指导。”
王象晋奇怪:“陛下不是去请那个异人了吗?放着此等高人,你们让我指导?”
曹化淳便将花雪的情况也解释了一下,尤其强调其不愿出仕。消息自然是来自崇祯的八百里加急。
王象晋一听编撰徐光启的《农书》,立马两眼放光,道:“那你们叫我来京城做什么?直接让我去苏州或者松江,帮着编撰整理《农书》啊!”
他对农业也是真爱,跟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