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里已经能够猜测到那些回鹘人在天方教传教士的带领下将要做什么了。即将发生的事情对于这位肥肥的老狐狸而言不算什么,但对于阿米尔这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而言可能太过分了。
所以他道:“阿米尔,下面我要你去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仅关系到你我的生死,也还关系到基诺城五千男女老少的生命,更关系到你心爱的古兰丹姆的安危——你有没有勇气去完成这个任务?”
小伙子的答案是毫不犹豫的,所以黄太吉就命令他道:“我要你回去对你的头人汇报,说他们的老邻居,古兰丹姆的族人们和其他不明数量的回鹘人被人蛊惑,可能已经被卷入到一场叛乱活动中去了。要想制止他们,只有立即调集附近的王**队前来威慑。你明白吗?”
小伙子答应了下来,又问道:“那么先生您呢?”
“我先监视他们,如果有机会,我就去基诺城警告当地的居民。”黄太吉道:“别这样看着我,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草原上的雄鹰……小子,我弯弓射下海东青的时候你妈还没断奶呢!”
连哄带骗的把小伙子弄走了之后,黄太吉清点了一下自己的全部装备,一个玩具似的单筒望远镜——他花了五十个夏币在安集延的一个老头那里买的,如果不是看在它可能是一个古董的份上他才不会浪费钱呢。还有两柄短铳,子弹倒是够,但射程有限。一支马枪,一褡裢的子弹也就是三十发。其余的东西,火柴、单透镜、帐篷睡袋、还有他看得和命一样重要的牛皮包——里面有一份辽国参谋本部绘制的大比例等高线图,这是一幅纯粹的军用地图,上面没有城市没有部落聚集地,只有水源湖泊和山脉,虽然不能说一点儿都用不上,但显然目前他只有自己可以调配,这份地图的意义不大。
对着地图沉思了片刻之后,黄太吉将牛皮包收在了马鞍下面,他把两只短铳别在大腿上,背着马枪,外面在套上一件脏兮兮的夏军旧斗篷——这种过时的军装有很好的迷彩效果,深受草原牧民的喜爱。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黄太吉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拿着个指北针,顺着等高线从西南方向切入了进去。
草原上的风向多变,但在这个季节白天往往刮东北风的时候更多。黄太吉选择这个方向进去,气味不会被穿得很远,以免被牧民们的猎狗所察觉。
绕着路,走了约莫两个小时,黄太吉终于在目视可及的范围看到了回鹘人的马队。他们一路向西北方向前进,没有留下观察的后队,真的好像是辽国俗话中说的大马哈鱼一样——顾头不顾腚。
黄太吉就这样远远地吊在他们后面,既不过分贴近,也不被他们甩下。
走到日头偏西的时候,回鹘人终于停下来了开始安营扎寨,妇女们外出去取水,小伙子们支起帐篷,生火,准备做饭。
黄太吉可没福气吃热食了,他只能远远地在一处溪谷的偏僻角落附近喝泉水啃干粮。好在这里是高山草甸,溪谷是几千万年前冰川世纪留下的痕迹,在冰雪消融后形成的溪水两车,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冰渍岩石,其中有一些巨大无比,完全能够遮挡得住他和马匹。
躲在岩石后面,黄太吉一边啃着难以下咽的肉干和黑面包,一边数着那些妇女取水的量。根据这些水桶的取水量,他可以大致的估算出对方总共有多少人——现在他知道对方大概是两个部落合一,一起向西北方向进军。目测人数在一万上下——通过目视规模统计人数有一个上限,五千以内可以比较精确的估算,超过一万人眼就无法分别了,必须要辅助以其他的统计手段,这些都是帝**校的基础,黄太吉虽然毕业很多年了,但是这点儿基本功还是手到擒来的。
通过取水量,他估摸对方可能超过一万三四千人,在草原上应该说很多年没有这么大规模的突厥部族集聚在一起了。只要夏王国的官吏没有昏了头,都会立即警觉起来。
正当他缩回自己藏身处的时候,他感到大地似乎有些震动,应该是又有马队接近——难道是王**这么快就来了?黄太吉心里道,但是谨慎的本能让他没有冒冒失失的出去,而是继续伏在这里,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那边回鹘人扎营的地方传来一些很欢乐的声音,黄太吉没有学过回鹘语这种古老的语言,但是他能听得出来,来人和这些回鹘人是友非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