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是水上燕,他的船上也躺着一条横公鱼。不过,船尾处用来插火把的地方却拴着一条粗绳子,绳子连接另一条船,上面坐着受伤的贾苏苏,他身边躺着纤瘦的同伴——夜猫。
看夜猫痛苦拧眉的模样,他的伤应该不轻。
最后出来的是高渐离,他站在两条横公鱼身上,横公鱼被他塞在船里。衣衫上全是鱼血,就连手中的三尺青峰都还在滴着鲜红的血珠。
“快!赶紧去帮忙!”我條然回神,朝身后招手。
立时,站在最前面的船工们争先恐后的下去绑鱼,拉人。罗大叔捻着胡须松了口气,皱成一团的眉头却没没有打开:“姑娘,请你下令开船吧,已经没时间了。”
“下令吧。”高渐离眉目含笑,我和他四目相对的瞬间,视线的余光被洞口处的火红吸引。
那光芒太过熟悉,我根本没有去问的必要。“开船!”我高喊,目光始终没离开过鱼巢的山洞。没想到高渐离竟然放火烧掉了鱼巢,想必里面的累累白骨正是助燃的上好材料。
鬼火可是由人骨中的一种粉转化而来,这要是点着了怎么得了?
“扬帆加速!告诉采浆的人,迈开了腿去踩!刚才的饭可别吃了!”我联想到后果,不由得铁青着脸继续大喊。罗大叔那厢听完话,也打满舵转弯,载着满当当收获的船朝着雾墙外疾驰而去。
高渐离将长剑插在甲板上,幽幽的走过来,同我并肩看着越烧越旺的火。“这些火苗会不会点燃这片雾墙,还给大海一片明净呢?”他勾起唇角,笑得阴寒。
“最好不是那样……”我也看着那舔出山洞的火舌,心里也窝着一把火。普通的火把可能不行,但熊熊烈火可就说不定。
闪电劈在大树上还会燃烧呢,要是接上岛上的火种,还能不成为古人言的“天雷勾地火”?这片雾墙会燃起来,至于能不能还这片海明净,那就未可知了。
刚才我正是意识到山洞里燃烧着大火,才赶紧追加加速开船的命令。船走得很快,片刻就钻进浓雾中。
最后一丝火光被浓雾阻隔,我上前扶着凭栏,心口处一阵比一阵揪紧。若是大火真的烧起来,接天连海的烧起来,应龙该怎么办?
它还在巫咸国荒原上啊!
身边有人靠近,我知道只会还是高渐离。我没转头,依旧死死盯着弄浓雾,仿佛把自己的魂儿丢在那里了。“你在看什么?又看不穿浓雾,等大火烧尽了这些大雾,就能随心所欲的看了。”
高渐离轻笑着,语气中全是大仇得报的快意。
“你为什么要放那把火?”我咬牙闷闷开口,很想替他开心,可是心里半点都高兴不起来。应龙……虽然龙族并不怕大火,但是天雷加上地火,恐怕它根本吃不消。
更何况,应龙身上还有伤!一年过去,也不知道它好得怎么样了,有没有东西吃……是不是活着。
“看着那些阴森森的枯骨心里实在是气得慌,像是能感受到被困在里面出不去的冤魂的怨恨和难过。只有烧了那些枯骨,迷失在里面的灵魂才会得到安息。”高渐离也伸手搭上凭栏,手背上的血迹还未干涸。
我咬紧唇瓣,生怕自己一开口就会把应龙的事情说出来。
“我去审问王鱼,找出抢走高欢遗体的凶手。”我实在难忍心中的愤懑,只有找借口离开。自始至终,我都没看高渐离一眼,我怕自己吼出来。
他显然很是莫名其妙:“陆姑娘?”
高渐离在后面喊我,但那声音像是点燃怒火的引线,迫使我不得不加快步伐逃也似的离开。我想去看看应龙!我想救它……疯了一样的想解下一艘小船自己冲进去!
可是我不能,除了不可以贸然行动,还有天将即将会落下雷电。即使这些都没有,还剩下高渐离放的那把火。
若那把火点燃云雾,这片被浓雾笼罩的海就会在短时间内变成火海。会燃烧多久、烧得多宽广,我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进去后必死。
与那天不同,我明白现在的自己就算抱着必死的决心也无法将应龙从火海中带出来。
我能做的,就是祈祷它在火中能平安。然后想办法在高渐离他们冲进去之前,率先到达荒原,想办法把应龙藏起来。可是,我怕那样的等待等来的只是一具尸体。
推开王鱼在的船舱门,我没等房门完全打开就闪身进去,随后砰地关紧上了门闩。木桶里传来哗啦水声,但我并未听见属于横公鱼的声音。
“你是横公鱼的王鱼,对吧?”我整理一下情绪,从地席上拖过矮几放在木桶边,盘腿坐在上面。
我将手肘搭在木桶边缘,下巴搁在手臂上,视线同躺在水中的王鱼视线平行:“我答应了有条鱼,要留你和你肚子里的鱼仔一命。”
初听我的话,王鱼的眼睛虽然有少许惊异,但神色依旧呆滞不为所动。或许它没料到我能同它交流。
“不过,我的想法是‘去母留子’。你活着,势必会灌输复仇观念,让它将来四处杀人。不如由我来养,虽然带着条鱼不是很方便,但从小养成的习惯不容易改。如此,它就会变成不会吃人的横公鱼。”
说话的时候,我将视线移到王鱼明显凸起的腹部:“如此,它也可以免于追杀。就算是我应了那个承诺。”
“……”王鱼瞪着我,并不开口。不过好看的脸却因为生气而扭曲变形,我大致也可以猜出它是为什么而生气,老巢都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