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不知道是想法太粗,还是胆子太大,被凶兽抓过还能活蹦乱跳,也没有表现出半点惧意。【】若是胆子大还好说,要是想法粗心大意或是他故意避而不谈,我们硬提出来岂不是平白伤人?
反正怪鸟已经被诛杀,少年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开口。
我抱起地上被子拍了拍,重新放回床榻上。狐狸还靠在门口,目光凝在楼下:“刚想到一个赚钱的法子,只怕这头一笔要做成亏本生意了。”
“为什么?”我坐在床榻上看他。
“那个叫罗罗鸟的怪物为什么不把人杀了再抓走,偏偏要抓活的呢?”狐狸转过脸来,打了个哈欠,“希望不是错误的直觉,我总觉得这只怪物和当初抓你的应龙它娘挺像。”
他这么一说,连我心里都长了个疙瘩。
“你们男人的直觉是不准的,别在那里瞎猜了。”我翘了翘眉毛,强行摁下心里冒出来的疙瘩,“我们去街上再采买些路上吃用的东西,下午启程回家。”
狐狸闻言皱起了眉,担忧的目光直直望着我:“你的身子没问题?”
我无语的白他一眼:“又不是生病,有什么好担心的?而且,我想赶紧回家,让着孩子一生下来就可以看见家乡的模样。”这是我的行踪所想,也是所愿。
“”祁靖远犹豫片刻,挠挠头道:“那你可别大意,有什么不舒服的立刻给我说。等一下我们去医庐多抓些安胎的药,再买两个沙罐,还有”
他像个几十岁的老婆婆,叨叨着拿出一只笔来,往他自己的巾帕上写着什么。
“你哪来的笔?”我瞪大眼睛看着他手中忽然多出来的笔,还是有墨汁的那种诶!忽然,楼下传来一阵贯彻天际的吼声:“李二狗!是不是你把记账的笔弄丢了?”
“账房先生,这回真不是我啊!我就是一老老实实的店小二,您别老冤枉我啊!”这声音万般委屈,像是要哭出来。
倒是祁靖远,悠闲的将笔往楼下的方向一指:“喏,就是这么得来的。刚才去找账房说添一个房间的事情,想着他那只挺好用就顺过来了。”
“送回去!”我拧眉瞪他,同时抚着自己的肚子道:“孩子,你到什么不该看的,就当没看见吧啊。刚才那个不是你爹”
祁靖远立时黑脸:“喂喂,浅浅,没你这么不近人情的啊!你怎么能这么教孩子呢?!”
“哦,我不这么教,难道要等你身体力行将孩子教坏吗?我这叫从源头杜绝一切坏东西影响我孩子的成长!”我别开脸,却拿视线斜睨他,
狐狸立刻做出一副败下阵来的模样:“我去还,这就去、立马去只不过是借来用用嘛,又没想霸着走。”他离开时还在嘟囔。
我“扑哧”一笑,端起桌上凉的恰到好处的鸡汤喝了一口。鲜香可口,油而不腻,这五福客栈有个好厨子啊。
可惜,我们没能顺利离开云州城,甚至连采买东西都还没开始。正在柜台结账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个人影,人影直窜二楼,幸得店小二眼疾手快一把捞住。
被店小二捞过来扔到地上的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而且,还是早上捧着盘包子离开的那个!
“臭小子!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个小乞丐闯什么闯?皮痒了是不是?信不信爷爷我把你打成门口那只瘸了腿的狗,嗯?”店小二撸起袖子,龇牙咧嘴的抡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然而,他的拳头只是抡着,并没有落下。因为被一只手扣着,那只手的主人正是此前还在我身边的祁靖远。
“你着什么急?要打问清楚了再说。”狐狸扣着店小二的手往后一带,后者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地上的少年依旧红着眼,不,他的眼睛似乎更红了,连眼睑都肿起来。
少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喊道:“恩人,求恩人救救晏白!她被罗罗鸟抓走了!”
“罗罗鸟?”
“这个什么?”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还故意偷看祁靖远的表情。可能是刚才见到我和狐狸一起下来,有几束目光甚至朝我这边探过来。我只是翘了翘眉,直接对他们的目光视而不见。
“别急,起来说。”狐狸伸手将少年拉起来。
尔后,我们就到了这处破房子里。这房子距离五福客栈并不远,只不过是在一处巷子的尽头,低低矮矮的,破败的景象全被旁边的高屋瓴瓦遮挡。
“就是这里。”小仲挠头站在那一看就是平时修修补补不下一回的门口,朝里面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和祁靖远举步而入,房子里只有两张放着洗得发白的衣服和看上去就不暖和的被褥的简易床,窗户被木头和枝条遮挡,还有几个简陋陈旧的木柜。
屋子中央挖了一个坑,里面全是柴禾燃尽了的死灰。此时里面并无一星半点的火花,上方却有个湿木搭成的架子,挂着一口铁链拴着的瓦罐,看来是平日里烧水做饭的简易灶火。
屋角处,缩着一个头发蓬乱的少年。少年身边是散落一地的包子,白白胖胖的包子沾了灰,乌溜溜的。听到我们进来,少年抬起脸,竟是狠狠瞪我和狐狸一眼!
这是几个意思?我和狐狸一头雾水的对视一眼,再次将目光落回已经垂下视线的少年身上。
按照小仲方才在路上所说,他抱着那盘包子一路冲回这里的时候,里面这个叫晏初的十五岁少年被吓得又惊又叫,这也难怪,因为小仲就是在这个少年面前被罗罗鸟抓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