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子!大骗子——”繁小冷猛地向前奔,连着我都被带出去好几步,好在这丫头武功不如我,仍在我的拉拽范围内。但她俨然成了一头发疯的小兽,红着眼拼命挣扎。
我毫不怀疑只要一放手,她就会立刻扑上去狂咬二长老一顿。
不过,在那之前她会被对方一拳砸死吧?对面那人嘚瑟的快要飘飘然飞到夜空中去变成闪烁的星星,我拉住繁小冷的手往后一带,另一只手托住她的侧脸搬向我:“冷静!你不管你家姨娘死活了?!”
“……”繁小冷紧咬唇瓣,泪花花在眼眶子里打转,却怎么也不肯滚出来,像是在吞咽一把刀般许久都没缓过来。
“还没到天亮,没到最后一息。那就有转圜的余地!别自乱阵脚,那样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先给罗掌家包扎,二长老一看就不是会守诺之人,和他有什么好争的?心思,要用在能起作用的地方。”
我将手从她的侧脸沿着脖子滑下,最后停在心口处扣了扣。
“我……”繁小冷颤着唇瓣开口,却只说一个字就闭上嘴,最后她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推开我的手,继续给罗阑包扎去了。罗阑大口喘着气,目光投向我,其中的感激溢于言表。
这有什么好感激的?我转开脸,她两竟然会相信二长老那个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的老家伙,真真是瞎了眼。
“啧啧啧!祁夫人安抚人的功夫可是不小啊。不如,你来安抚一下这些天亮就送命的人?看看,他们是不是能安然就死?哈哈哈哈!”二长老见罗阑和繁小冷不理他,又把找乐子的恶趣味转到我身上。
可惜,小娘我无法让他如愿。
“他们不会死……到是二长老你,趁现在赶紧开心开心,等一下怕是会被气病了。”我一脸无所谓的摊摊手,顺带冲他翘了翘眉。
二长老愣住,像被人当头一棒打昏过去一样半点声音都无。沉默从我和他之间蔓延而出,就连邢台上那些哭腔都少去。
或许,是我的那句“他们不会死”扎进他们的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二长老突然抬脚踩碎旁边的一块瓦罐残片,卡啦声在寂静中尤为刺耳。
那个被放在邢台上的婴孩被这声音吓得突然哭起来,稚嫩的声音如攀援的藤蔓,从耳朵钻进去,紧紧缠着邢台上每个人的心脏。
“祁夫人,不如我们也来赌一赌?爷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后招,但族长的心思不是谁都有本事改变的。你愿赌吗?”
二长老看也不看那襁褓里的婴孩,忽然搓着下巴笑,还饶有兴致的扯下一只鸡腿塞嘴里。我没理他,转身过去抱了孩子轻轻诱哄着:“哦……孩子乖乖……”
“怎么?不敢赌?”
“是啊,不敢赌。”我一边摇着臂弯里的襁褓,就像当初二嫂哄她家的琉璃和承轩那般,声音轻巧,动作温和。根本不在乎对面的二长老是怎样的讥讽之色。
孩子渐渐止住哭声,二长老大嚼鸡肉和骨头的声音却异常响亮:“呵,刚才不是还敢冲进猛兽中间去吗?现在怎的胆小起来了?”
我白他一眼:“本夫人不是不敢赌,是不相信你这个长老会愿赌服输。没信用的人,本夫人懒得与你浪费时间。”
罗阑从鼻子里冷冷嗤笑,繁小冷也歪过脸解气的剜二长老一眼。周围的士兵们全都齐齐低下脸不敢看他,就连他们身边的猛兽都似有所感的悄悄趴在地上。
他老脸一红,咬牙切齿的扔掉剩余的鸡腿:“哟——呵!祁夫人,你还真当自己能写点路线内容,整个巫咸族的人都不敢动你了是不是?信不信爷今天就收拾你!”
我一下一下的轻拍着襁褓,连白他一眼都懒得做,直接无视。
“喂!你说话啊,你是不是怕了啊?怕就求饶!”二长老还在那边跳脚,他身侧的女人忽然脆生生道:“长老,天亮了。”一丝晨光,从天边开始慢慢扩散。
邢台上的人纷纷抬头望天,就连罗阑和繁小冷都忍不住朝天边看。
昔日这表示天明、令人心情愉悦的光芒,此时却像渐渐朝他们靠近的利剑寒光!它每展开一些,利刃就距离邢台上的人的脖子更近些,无人不怕,无人不忧!
二长老鸭叫似的笑声震荡开,他将矮几上的盘子扫落,抓出一个竹筒“砰”第砸在桌面上。
竹筒里面防着十来块竹片削成的令牌,每块都长得像没有剑柄的匕首,倒立在那里。上面用朱砂写着大大的“令”字,还用一个黑色的圈圈着。
“祁夫人,你怀里的孩子,只怕得放下了。”二长老拿起一块令牌,得意的瞧着我。
见他拿令牌,那些准备行刑的士兵立刻站到所有人身后。一个人对应一个手持利剑的士兵,“唰……唰……”的拔剑声此起彼落,吓得人胆战心惊。
不远处的暗巷,藏着一群同样手持武器的人。个个都盯着邢台,如同盯着兔窝的猎鹰。
“掌家,是时候了!我们上吧!”
“再等等……”
“掌家不能再等了!二长老手中的令牌一脱手,那些士兵的剑就会刺穿大家的心脏。要救人,就只有现在了!”
“……”繁长老朝天边看一眼,额头细密的汗珠滑进脸上的褶皱,他缓缓举起手,“准备!”虽然沉声开口,他还是希望在最后一刻看见转圜。
这一步只要踏出,繁家立时就会变成巫咸族的逆贼,世世代代都会背负着追杀东奔西逃,天涯海角无处不往。
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