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局势犹如一根绷紧的弦,任何人稍触碰就会被划拉出深深的伤口,鲜血四溅。
我还是坐在罗罗酒楼中,却以一个新的身份——罗罗酒楼的临时掌柜。罗阑身上的伤太重,已经被直接搬去医庐治疗,罗家人个个都有自己的事做,没人有空过来打理酒楼。
当然,个中缘由我听繁小天说主要是此前她差点一意孤行害绝了没几个人的罗家。加上以前罗家人的关系就不太好,所以,这些人都不愿意再和她来往。
不然罗罗酒楼里就不会只有繁小天这个帮工,还是个只有十岁的小子。后厨的厨子都是罗阑花钱请来的。
鉴于我在罗阑闯邢台这件事上也插了一脚,她便雇我当酒楼临时掌柜。期间所得全部收入,皆记在账上,且全部归我。银子,还有另一件让我及其在意的事双管齐下,小娘我就应下了。
可惜,因着城中令人生惧的气氛,来酒楼吃饭的客人并不多。
每天几乎都是几个固定的老酒鬼,打几角酒就着几盘小菜就能坐一天。而我这个贼无聊的临时掌柜,就只能拿着蒲扇拍蚊虫解闷。
狐狸还是待在我们曾经的院子负责“回忆并书写”路线,对于我成为罗罗酒楼临时掌柜,巫咸族族长倒是没有过多关注。
光是连日来士兵们连连被杀,就足够让他头疼。城中行动的士兵换成繁家人后,也没再死过人,这让人隐隐觉着那凶手就是奔着巫咸族的军队而去的。
我和狐狸虽身为豢龙氏,却和巫咸族军队没有丝毫关系。更何况,我说自己落脚酒楼是为了暗中探查出龙群的藏匿地点。
诚然,这并不是谎言,而是真话。我们和巫咸族长前半个目标是一致的,都为找到龙群,他安排繁家在明面上查的鸡飞狗跳吸引别人注意。
暗地里的“主力军”却是我和狐狸。
那日,祁靖远可不是仅凭着分析巫咸族所面临的局面就说服了巫咸族长。而是用一切秘密,稳住了巫咸族长的心——关于我们手中掌握的线索,狐狸向他透露了部分。
比如龙群没死,且就在城中。不过,藏匿的具体地点,狐狸说很有迷惑性。连找了几处都是陷阱,所以不能轻举妄动。
至于另一部分真相——祁靖远查出来的藏匿地点和可疑人物全被隐瞒下来,并不是因为我们自己也觉着委实不敢置信。而是我们本就不打算说。
这是后半个目标,它和巫咸族长的目标分道扬镳、南辕北撤。
且现在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必须等彻底完成和繁小冷的约定,才能正式行动把龙群带走。自然,这些也是整天在外面制造混乱的繁家所不知道的。
借着“用罗罗酒楼当掩护暗查龙群真正的藏匿地点和抢夺龙群的人”这个由头,巫咸族长同意我出院子住在酒楼里的提议。
还问要不要派人暗中保护我的人身安全。
不过被我拒绝了,有太多眼线在身边还怎么行动?巫咸族长并没有彻底相信我们,我们明着出去的时候,常常被两个人暗暗盯着,他以为我们不知呢。
“一壶青梅酒,一只烧鹅!”又有客人进门,却找不见繁小天的身影。
这小破孩肯定又跑医庐去了,我将手中的蒲扇按在柜台上。虽然内心火冒三丈,但我还是秉持掌柜的风范笑着将客人引到座位上,又去后厨说了菜式,顺便端酒出来。
晌午都过了,繁小天才拎着一盒米糕跑进门。少年陪着笑脸将盒子推到我面前:“祁夫人,这是城中最好吃的米糕,尝尝。”
我一蒲扇砸他头上,却没舍得用多大的劲儿,繁小天的眼睛红的像兔子。衣服也脏兮兮的,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一看就是被揍不还手那种。
“小破孩,你还挺懂献殷勤啊。还不赶紧去换衣服洗脸出来帮忙?”我故意嚷嚷,顺便瞥一眼隔着条街龇牙咧嘴朝这边瞅的小痞子。几人见我往那边看,全做鸟兽散。
巫咸族这种地方……怎么可能有小痞子这种物种存在?
这里的规矩条框都很严厉,惩罚手段近乎全被刻上残酷二字。除了有白龙当当护盾,会不时“离经叛道”的繁家,一般人哪里敢做不守规矩的小痞子?我望着几人先前站的地方,许久没回神。
“掌柜,收钱。”一阵酒气飘过来,我赶紧收回目光。
面前的老者红得像煮熟的虾似的鼻头撞进我眼帘,脸上那片红霞更是泛出了油光。我瞧一眼空了的那桌,蒲扇在账房面前点了点:“二十文。”
“好嘞!”老者摸出铜钱放在我用蒲扇敲过的地方,账房记过之后,他才搓了搓鼻子离开。
繁小天从二楼跑下来,手脚麻利的收拾干净桌子和地席。他全程低着头,不看我一眼,我没机会问,就倒碗玉露琼汁端着,一块接一块吃米糕。
好不容易等到打烊,繁小天过来擦柜台,我赶紧逮着机会凑过去道:“你有秘密!”
“……没有。”他愣了愣,继续埋头擦柜台,速度还挺快。不多时就从我这边擦到方才账房先生坐的那边,他熟练的拿起竹简擦完台面又放回去。
我撇了撇嘴:“没……有……那方才外面的小痞子是怎么回事?”你是被他们打的吧?
后面的话我没说出口,每个人都有需要维护的尊严,孩子也不例外。这回,繁小天没有愣住,他拿起砚台,使劲擦着台面:“他们是路过的。”
“不说就算了。”我无趣的丢下蒲扇,转身走出柜台,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