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为何要管我的事”白龙客栈的后院,繁小冷按着还在流血的肩问道。纵然对面这个手持长剑,一身正气的男子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依旧语气冰冷。
配上本就苍白的脸色和泛着霜似的唇瓣,看起来冷若坚冰,半点不近人情。
仿佛高渐离救出来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个姑娘模样的人偶。没有心、没有肺,连温度都没有。他还在回味她在自己臂弯里的感受,凉凉的,像是没有温度。
“我还想问你为何要出卖我朋友的行踪呢?”高渐离反问,还只顾打开白龙客栈后厨的门,进去拿了烈酒。
繁小冷愣在院子里半晌回不过神,自己什么时候出卖过这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的朋友的行踪了?开什么玩笑!她蹙眉看他熟络打开后厨的门,进去点上灯,翻翻捡捡一阵,最后提个罐子出来。
“你不但出卖了他们的行踪,还阻止去追他们的人……简直就像是抛出饵料,引鱼上钩。你不是巫咸族曾经的龙女吗?怪人!”
高渐离把罐子往桌上一放,撑在后厨门口看她。纤长的身影,逆光站在那里,就算脸上挂着一抹取笑她的笑,也因为他身上那股浩然之气变的温和。
繁小冷冷哼:“也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大晚上的跟着我你就不是怪人?”
她嘴上虽然还不饶人,心里却软和了态度。听他的说法,他应该是陆浅和祁靖远的朋友了?不过,繁小冷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口头上说是朋友,谁知道是不是追击豢龙氏的另一队人马?
如是想着,繁小冷眼中刚泛出的一点波澜也被平静吞没。
“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进来处理伤口啊,看你瘦成那样子,再流点血还怎么活得下去?”高渐离直接忽略她的话,让出一条道来。
这小丫头的眼神,明显就是在戒备他,说个大实话都这么让人怀疑?他瞧着她白的像没染过色的绢帛似的脸,呆了呆。
繁小冷看一眼后厨,提着剑走过去。进门后,她把长剑放在案桌上:“关门,灯光会引来巡夜的人。”说着,她用沾了血的手拿过绢帛糊的灯罩将灯盏罩住,灯光瞬间黯淡下去。
“这么暗还怎么处理伤口?”高渐离皱眉,顺手关上门。
“不用你管,你可以从哪来回哪去待着去了。”繁小冷咬牙揭开水缸的盖子,抓过橱子们洗手用的木盆准备打水。不过,却被一双纤长有力的大手给抢过去,是高渐离。
他借势把繁小冷挤到一边:“放着一个受伤的姑娘家不管,你要让我滚哪去?要是被陆浅知道,会直接揍我一顿的。”
“……”繁小冷错愕的望他一眼,又赶紧埋下头——她坚定认为这是敌人的诡计,不能上当!又想骗她相信,哼!想得美,她死也不信他说的是真话!
额,虽然这个男人的脸怎么看都不是坏人,目光也那么真诚,语气诚恳……还有身上的浩然气势。
可她被自己的爷爷骗了十几年啊!爷爷看起来更不会骗人、更温和,而且还是自己最亲近的人,那是血脉至亲啊!还是喂她吃了龙血龙肉,让她中诡毒。
任凭后来爷爷怎么变成了真心对她的爷爷,繁小冷心里始终还是有个疙瘩。
自她回来后不久,爷爷就卧病在床,但她一次也没去看过。站都站不起来,他还惦记着帮她开脱罪名,让人做了一把云州城那样的椅子,把他抬到主殿去。
真是让人心情纠结……繁小冷呆呆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内心一阵难受。
“想什么呢。赶紧把衣服撕掉,不然伤口会留下永久疤痕的。”高渐离将木盆“咚”地放在案桌上,又把自己身上带着的干净巾帕丢进清水里,撸起袖袍准备帮忙。
繁小冷猛然回神,目瞪口呆的看着兴致勃勃的男人。这厮,是真心想要帮她治伤赶紧开始吧。”高渐离把方才的罐子拿过来,找个碗将里面的烈酒倒出,“处理伤口这种事我最擅长,你好好待着,我……”
“不必!”繁小冷咽了咽口水,目含惊愕的冲他摆手,又因为手臂上的伤痛得龇牙咧嘴,“我自己来就好。”
高渐离愣住:“啊你自己来不方便啊,伤在手上,你只剩下一只手怎么单独处理伤口和包扎?”他拧眉,一副不赞成的样子。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混蛋懂不懂?!”繁小冷终于爆发,气冲冲的模样,反而让她苍白的脸多了一丝血色。
看起来温暖许多,高渐离是怎么认为的。他看着眼前这个终于有了活人气息的姑娘,挑眉笑笑:“我说笑的,处理伤口你来。包扎的话……我去找个女房客……”
“不行!”繁小冷垂脸拒绝,这些房客都是城中那些为了讨好族长的人前来“试住”的,若是被他们知道她受伤,再加上夜行者队伍受伏击。
那她在罗罗酒楼旧址上,按照罗罗酒楼原来的设置建造的白龙客栈也会没了。
甚至还可能牵连到繁家,那么多人的性命她可承受不起。高渐离眨了眨眼,方才还轻松的脸色,忽然飞上红霞:“还是我来?”他几乎是用不确定的语气说的。
“嗯。”繁小冷的回答倒是很干脆,“我会把衣裳穿好,只留伤口处用来包扎。”
高渐离轻咳一声,别开脸道:“好,我去外面等你。若是有什么事就吱个声,别一个人闷着。命要紧。”他从不知道自己原来可以说出这些话。
更不知道自己是会调侃女孩子的……可一见到繁小冷,他就会忍不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