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人抬扛的大轿,也不见怎么晃动,行进甚为平稳,大樾宫廷喜乐相较于民间鼓乐来说,略显的低调了些,街道上来自于老百姓不绝于耳的祝贺声,一直围绕在喜轿周围。
如此行进半个时辰,轿子落在了靖安王府门前,沈雀欢一只手搭着红芷,迈下轿子,大红绸子塞进手中,从方寸的视线里,入眼便看到男人喜袍下摆缀着的玉绦,小小的结扣衬在大红色的布料上,让沈雀欢莫名感到安心。
拜过天地,新人由傧相搀扶着,进了新房。
靖安王的性子冷漠,同龄人里与之交好的人不多,年长的又都是权贵国亲,自然不会出现在新房里瞧热闹,满屋子都是皇亲国戚家的夫人,祁霖玉是唯一一个男子,卓然玉立,春风满面,看得众人心旷神怡。
祁霖玉在喜婆手里接过一杆赤金秤,小心翼翼的揭开沈雀欢的大红盖头。
虽然大家都在各种场合见过沈三小姐的真面目,可是当被凤冠霞帔衬托得妩媚娇羞的一张脸露出来,屋子里还是听见了一阵倒抽气声。
谁说沈家三小姐比男人还男人,谁说沈家三小姐手段雷利,谁说沈家小姐配不上靖安王的?
一直陪在沈雀欢身边的红芷和刘二英,与有荣焉的挺直了脊梁,脸上分明写着:我家小姐从前只是不修边幅罢了。
沈雀欢正对上祁霖玉温润的眸子,在红烛喜色的映衬下,祁霖玉如同踩着云朵的仙人被拉进了红尘俗世,别添了一分迷人的亲切。
红芷见小姐直勾勾的看着新郎官,一点娇羞的模样都没有,忍不住在旁边扯了扯她的袖子,沈雀欢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十分自觉的垂下头去,在众人察觉不到的光线里懊恼的蹙了蹙眉头。
祁霖玉压下嘴角忍笑,被喜婆指挥着坐了过去,两个人的袍角系在一起,男女方的全福人用剪刀取下二人的一缕头发。
宫中女官用金银红三色丝线混着二人的发丝,巧妙的系出了同心结的形状。
结发之妻,男人的一生中有且只有一个能称之为“结发”的妻子,续弦再取都不能再行结发之礼。
然后那些皇亲国戚家的夫人们,便在喜盒里取出花生红枣,朝两人身上抛掷,沈雀欢之前在宋阿娇那里学到些经验,知道被人抛红枣,是要纹丝不动,老实挨着就行了,可祁霖玉连别人的婚礼都没参加过,何来经验之说,瞧着花生大枣迎面而来,本能的接了个满怀。
夫人们哄堂大笑,好像把这位冷面王爷,又往红尘里拉了几寸。
一个妇人端着一碟饺子走进来,递到面前,祁霖玉拿起筷子夹起一个,递到沈雀欢嘴边,这个习俗沈雀欢是知道的,当时她就怕自己在成亲的环节上出丑,问宋阿娇问的十分详细。
也许是太自信了,沈雀欢咬了一口饺子后,还没等祁霖玉问出那句“生不生?”她便铿锵有力的说出了“生!”字。
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沈雀欢的丫鬟们恨铁不成钢的别过了脸,然后不知道是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就连祁霖玉都用拳头抵着唇齿,笑出了声音。
刘二英看在眼里,在心中忍不住的叹气,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她家将军,如今竟也被迷的五迷三道了。
沈雀欢脸颊烧成两朵红云,尴尬的垂头,狠狠咬了一下舌头。
紧接着又有妇人用红玉茶盘端了两盏青玉小酒杯进来,酒杯底部用红绳系起来,沈雀欢和祁霖玉各拿了一杯,微微侧过身,共饮了合卺酒。
众人却盯着那红玉盘青玉杯啧啧称羡,这天下首富的婚礼,怎一个“豪”字了得啊。
礼成后,祁霖玉去了前面的正堂敬酒,沈雀欢朝着喜神的方向盘膝而坐,众皇亲国戚的夫人们也走了大半,只留了三四个妇人在新房里陪着说话。
沈雀欢这才看见一直站在角落的宋阿娴,按着礼数宋阿娴身为乐郡王的侧夫人,是不能到王妃的新房里凑热闹的,可圣上御旨让靖安王依照亲王礼成亲,省去了拜高堂的一项,荣王爷能够在前头招待贵客,荣王妃却不能跨越一墙之隔,到靖安王府里张罗宴请,于是就硬着头皮把宋阿娴给派了过来。
可宋阿娴的存在无疑使屋中气氛更加尴尬,沈雀欢并不知道宋阿娴与靖安王妃头衔失之交臂的真相,但她却看的出,宋阿娴并非自愿与乐郡王发生那样的事,或是被逼或是遭陷,其中内情沈雀欢不去细想,也猜的明白。
所以对宋阿娴笑脸下强撑着的敌意,也就同样不放在心上了。
大家硬着头皮寒暄了一会儿,就招待着沈家的全福人去花厅坐席了,王府派来服侍的丫鬟们也都退了出去,秋晓、金杏、银杏才齐齐的进屋,与红芷四人给沈雀欢行了礼,改口叫了:“王妃。”
沈雀欢睨着刘二英,她正嘎嘣嘎嘣的往嘴里扔着蚕豆,怎么都不肯改这一声,其余四个丫鬟早就和刘二英混熟了,当即拉过扭捏的人,七手八脚的按在沈雀欢面前,到底让她改了称谓。
几个人都饿的不行,沈雀欢让她们搬来小杌子,围到一块儿吃床上的花生。
秋晓和红芷惴惴的,“这花生能给咱们吃吗?”
刘二英看的开:“这么多呢,再说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闯鬼门关,生上一个两个就成了,哪能生的了这么多,那不成母猪了。”
金杏银杏觉得有道理,再没顾及的吃了起来,红芷和秋晓面面相觑,虽然知道这事儿肯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