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沈雀欢正在听秋晓念送去给太子府赏菊会的礼单。都是一些布景的摆设,朋来阁工房的东西居多,“以春姐姐说,靖安王府是第一次接到赏菊会的邀请,未分府之前荣王妃接到需要出席的帖子总会送戏班子过去添趣儿,这一次想必也邀请了荣王妃和乐郡王妃,以春姐姐参照其他王府送礼规程,觉得送些花房家具摆设也应景。”
沈雀欢点头,“明日宴请,今日就派人送过去吧,顺便跟太子府说一句,我身体微恙,明日就不过去了。”
秋晓应声去办,须臾之后又转了回来,“王妃,门上有人传,元宁公主的马车已经在路上了,即刻就到。”
沈雀欢起身,由秋晓伺候着换了间衣服,才吩咐说:“叫以春和我一道去二门迎驾,你和银杏都跟着,在一旁学着点。”
“是,王妃。”秋晓应着,行动间不由自主的朝王妃脸上寻了一眼。
王妃似乎不太一样了,从前在承平侯府,她对后院之事是能避就避,现在则是主动在适应用自己的方法。
以春不愧是靖安王府的大丫鬟,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性子,到了关键时候,随便吩咐了几句,就妥妥的安排好了一切。
元宁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时候,看到一身鹅黄秋裙的沈雀欢,站在一众仆妇的前头,迎接皇室的礼仪规矩没有半分的错漏。
身后的二十个身高身材穿着齐齐整整的丫鬟,正半蹲行礼恭迎公主驾,就算在皇宫也不过如此了。
元宁有些意外,她之前甚至觉得沈雀欢会一个人等在门口,随随便便的招呼她喝个茶水呢。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元宁牵住沈雀欢的手,笑着唤了一声:“王嫂。”
沈雀欢笑着摇了摇头,携着元宁进府了。
此时正是赈灾新策推行的风口浪尖,靖安王府的动向必然是各世家关注的焦点,只沈雀欢在门前露的这一面,估计须臾便会呈报给各家的主子。
元宁也不避讳这些,她选在这个节骨眼上过府,就不怕别人说闲话。“我听说荣王五日后便要启程?”
“是,王爷这些日子都在忙父亲的事。”
元宁乜她:“得了吧,你不必给他找理由,前日我盯着他进的朋来号,后脚跟进去逮他,他那个总管都只说不在,要不是看他有了家事,我那日铁定要砸了他的铺子。”
沈雀欢扶额擦汗,竟还有这样的事。
一众人簇拥着进了迦玉斋,这里如今是以冬的管辖,自有一众丫鬟上前帮沈雀欢摘了披风,又引着两位主子在玉盆里盥手,元宁带来的奴婢自然不逊于靖安王府的丫鬟,两拨人在并不算宽敞的暖厅穿梭忙碌,竟显得有条不紊,看得秋晓等人直冒鸡皮疙瘩,自然也知道了自身不足的地方太多了。全都是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忙碌一番后,二人在贵妃椅上相邻而坐,面前方寸摆着八角香雾茶几,通体的红棕木质,桌子里嵌有特殊机关,只要茶杯放置到茶几上,带着香气的水雾就从茶几的诸多小孔里萦绕出来,仿若仙雾托茶,袅袅云端。
二人身侧的矮几也有名头,叫六十四玲珑格,每个格子里盛放着各式水果小食,几面上仅呈现八格,转动侧面摇杆,上头的八格自动旋转到了下方,另外不同的八格则被摇至最上,如此往替,共有八层,总数便是六十四个格子。
元宁也是极会享受之人,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摆设,在贵妃椅上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半倚着感慨道:“我这还是头一次到霖玉府上来,从前他和那头住在一起,我不乐意去,后来分了府,他不待见我来。”她虽是笑着,看沈雀欢的目光里有着难掩的苦涩,“他是个有主见的,到底没在亲事上亏待了自己。”
其实皇上这么多儿女里,也唯独元宁和祁霖玉性子相近。
活在这世上的人都不易,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难处,元宁拿自己的伤疤做开山斧,让沈雀欢稍稍有些招架不住,毕竟她不是一个感性的人,更没有多余的感情用来和半陌生人斡旋。
元宁倒是喜欢沈雀欢的真性情,自嘲道:“和宅门内眷接触久了,人也就俗了,碰到王嫂这么个真性情的,反倒拎不清了,王嫂别见怪才是。”
沈雀欢笑着抬眸,伸手抚着贵妃椅上明紫色的花纹,淡淡说:“公主要是真不和我见外,那还是你我相称吧。”
“好啊。”元宁莞尔一笑,转着手指上猫眼戒指,徐徐的动作,像是在转换着自己的心思,然后迟疑的说到了正题:“你也知道,我正在做丝绸生意,和蜀川的几个绣坊合伙做南绣锦也有一年多了。”她朝丫鬟招了招手,两个丫鬟捧着两个托盘走上前来,上面呈着正紫色的两件衣服。“特意为你和霖玉做的,霖玉不稀罕这种绣工,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沈雀欢示意以春拿到近前来,看上头绣着的花纹,和京都繁复的样式不尽相同,南绣锦注重意境,祁霖玉的那件绣的是黄沙双马迎初阳寓意得胜归来,沈雀欢这件绣的是廊前哺燕图寓意子孙满堂。
沈雀欢让以春收好,抬头笑着问:“铺子在什么地方?改日我过去叨扰可好?”
元宁:“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今年年时不好,蜀川到京都商路闹匪,我那铺子也快支撑不下去了。”
沈雀欢自然不相信元宁会为一间铺子求到祁霖玉头上,元宁也自然不会只有一间铺子。
沈雀欢点头,“荒年欺商,我听王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