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内门调令终于下达:范百米第二日向寒霜阁报道,师从广陵子。
寒霜阁地处西北,直面冰霜寒潮,峰高险绝,环境最是清苦,是以成为四阁四轩最为艰难之地。
阁内弟子无一不是性格坚韧、刚毅之辈,天资虽不见得高,却往往能在顶尖高手有一席之地。
首座广陵子,御下甚严,平日严肃起来,几于陆云一无异,不过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私下对弟子最是热心肠,也最为护短,堪称八大首座护犊第一人。
如此看来,寒霜阁绝对是上佳之选。
众人八卦时刻,张大召与林倾雪联袂而来,自然更加热闹,欢笑声一浪高过一浪。
此刻,天字甲一号院,绝对是明星中的明星,苍穹最耀眼那一颗!
梁文宇邀请二人归来,既然恢复旧制,索性给他二人一起补上,免得遗憾。两人师父自是乐见其成,嘱咐可以尽兴一夜再返归。
毕竟欢送宴会,自是不能和往常一样,在膳厅敷衍了事。
膳厅周边,原有数个小厅,一直未开,入门弟子不知何用。今日梁文宇带他们来此,才晓得这是欢送宴专用。不管是入内门,去行伍,入杂役还是归乡,都会在此地举办。
此处有个不成文规定,入内门庆祝宴,无限量提供酒,算是少年另一种成人礼吧。
上等红木打造的圆桌,年代久远、造型古朴,桌面泛着油润的浆光,一看就是见证过无数弟子的悲欢离合。
六冷十二热,一道道摆上桌,几坛封陈多年的老酒拍开,酒香飘满众人鼻腔。
梁文宇微笑着举起酒杯,一番祝贺勉励的话流利至极的娓娓道来,一看就是练习良久,今日终于派上用场。
一时间俱是交杯换盏之声,一帮少年,原来都是偷偷摸摸的背着家人饮一些,此时初上座,自是要学着大人一般,装出一番豪气干云,一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的模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梁文宇长身而起,告辞开去。众人不解,询问有何急事。
“我若在此,只怕你们还是这般拘束,哪个外务处弟子不是料理好酒菜就走的,以后你们就会明白,哈哈哈,继续继续,莫要坏了兴致!”
梁文宇远去,大召一脸坏笑挪到范百米跟前,“怎样,以前拿我爹酒给你喝,你不敢,现在是奉命饮酒,快来,陪我喝几杯,他们一群渣渣都不是我对手,就看看你们三个如何。”
大召视线扫过半山柳几人,果然都不敢对视。或眼观屋顶出神,或转头交流技艺,或使劲盯着盘子,似乎要把菜看出花来。
陆子萱自是毫不畏惧,迎上来表示参战,同时不忘拉上林倾雪,一齐对付自以为是的大召。
范百米状态很不好,喝下第一杯时,就晕晕乎乎,小脸红扑扑。
不过既然大召找上门来,就陪他喝几杯如何,反正一杯也是醉,有何区别。
渐渐的,众人发现情况不对,只见坛子里的酒一个接一个见底,酒具也从杯子变成碗,小碗变成大碗。
陆子萱第一个不省人事,然后是大召招架不住,再是林倾雪迷迷糊糊,而他还是和第一杯喝完以后一样,晕晕乎乎。
范百米酒到兴处,一个个挨着劈杀起来,到最后只有他和林倾雪还能坐在位子上。
而此刻的她,也和换个人一样,那副冰霜尽褪,满面绯红,拉住范百米的领子,问他敢不敢直接拼坛子。
此时不能怂,必须挺身而上!
一人端起一坛酒,咕咚咕咚牛饮起来,再也顾不得俊男淑女形象。
酒从嘴边洒落,衣衫彻底浸透,一坛喝完,看见对面林倾雪的形象,范百米不禁打个颤栗,酒意也似乎退了几分。
似乎是为了掩饰什么,他又端起一坛,举起来倒进去...
林倾雪有样学样,仰头继续。
又一坛...
再一坛...
还一坛...
...
也不知最后到底喝了多少,林倾雪支撑不住,倒在椅子上。
范百米环顾四周,当真是一片狼藉,坛子一地、杯盏一地、人么...也是一地,看见林倾雪领口轻敞,他想了想,手伸了又缩、缩了又伸,终于还是闭着眼帮她稍微整理了下,至少看上去不是那么狼狈。
做完这些,不知为何,脸皮竟然有些发烫,慌忙四周看几眼,发现无人,暗自松口气。
轻轻捻下手,想到无意中碰了下那白中泛红、滑如凝脂的皮肤,脸不禁更加烫起来。
忽然间一阵酒意上涌、泛起一个酒嗝,似乎比刚才晕晕乎乎严重了些,一阵天旋地转、困意袭来。
原来,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阵风吹过,范百米在寒意中惊醒,发觉门窗俱开,已是黎明时分,幸好修行凌云诀已久,不然在冷风呼啸中睡觉就足以生病。
再看四周,依旧杯盘狼藉,一会便是早饭时刻,如此下去实在不雅,只好一个个招呼起来,稍作整理。
大召迷迷糊糊醒转,绝口不提饮酒之事。似乎,昨晚只是一个梦,至于是为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回到小院,终于到了离别时刻,范百米觉得,应该整理下什么,不然,等待的滋味不好过。
尽管平时保持良好,还是要做些事情,来占用空白时间。
打扫屋内,青砖地面已是圆润异常,早没有棱角。整理好自己睡过一年多的床铺,感受那千百人经历过的时光。收拾下一直相伴的桌椅板凳,那曾经多少人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