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等,助纣为虐,让老秦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何以配为秦人?”孟乙深吸口气,将剩下的话说完,紧盯城头上的张黎,目光如炬,刺得张黎睁不开眼。
城中的秦军听到后,一个个都是惊讶无比,咸阳的这些苟且之事就连有些贵族都了解甚少,更何况他们这些低层士兵?
他们不懂什么天下大义,可听闻一个老秦人都在数落秦皇无道,胡亥连秦人的民心都开始失去,可见这天下已经逐步脱离了秦皇的掌控。
张黎面红耳赤,他其实也不是愚忠,而是家中父老妻子都在大秦的旧都栎阳,若叛国,莫说爵位,就连家人都难保。
他不像孟乙这般,家中父老早已不再,要么无妻无子,要不妻儿老小都不在关中。
而且,秦皇无道,朝中哪里会管一个小小士卒,而张黎与各地县令、县长、郡守都类似于大将、诸侯一般的人物,为了保妻儿老小的性命,死不足惜。
这也是为什么秦末起义中,秦人地方官员几乎都是被起义军杀死,却没有一个背叛秦庭的原因,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共敖这般不是秦人的官员。
“胡说!皇帝不过只是被他人蒙蔽罢了!”张黎也是个大老粗,舌战哪里比得过占了理的孟乙,气冲冲地回过头告诉士兵,“不论此人说什么,都不准自主出击,知道了吗?!”
那几个守城的二五百主面面相觑,皆是苦笑着摇摇头,张黎和班余心机颇重,又发生过那么多次士兵暴动,他们就把二五百主及以上的将领都换成了秦人,亦或是完全忠诚大秦的人。
这几个二五百主有一个是早年跟随张黎的韩人,其他几人都是秦人,方才这张黎分明就是自己被人撩动了心火,要换做他们是绝对不会上当的。
不过,张黎本身就任过大秦主力军的大将,后来被贬为一个小小的县尉,换做任何武夫也会有一些怨言,而张黎更感觉自己是被主力抛弃的士兵一般。
所以,当孟乙说他不配为秦人之时,张黎的反应才会如此之大。
张黎头也不回地下了城楼,这舌战叫阵之事他本就不擅长,如今又被抓住心理,若再做纠缠只会吃亏。
好在他虽然是一介武夫,且容易冲动,但稍微冷静下来过后也知晓事情的轻重。
武夫并不是无脑,更不是所有武夫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绝大多数武夫只是举止粗鲁,亦或是性格火爆容易冲动,其实一些武夫更是粗中有细,若能控制好脾气,也是可造之帅材。
见城楼上的人影消失不见,孟乙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他也是个大老粗,什么事都捡直的说,还没开始正式骂人叫阵呢,这家伙怎么就退去了?
孟乙试探着高声喊了几声,见城楼上再无反应,这才确定张黎是真的离开了,于是高声道:“张黎,怯战也,非大丈夫矣!”
说罢大笑三声,一扯缰绳,扬长而去。
城楼上的那几个二五百主面色铁青,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如今虽没有这种说法,可什么样的将领带出什么样的兵,他们几人便是由张黎带出来的,孟乙如此说张黎,岂不是也骂了他们几人不是大丈夫?
可几人毫无办法,他们军职虽低,但作为张黎班余可信之人,对军中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再加上张黎的吩咐,他们不可能下令出城应战的。
得来的一时之爽,恐怕换来的就是敌军的可趁之机。
赵瑞看着迎面而来的孟乙,哭笑不得,这家伙喜欢直来直去地说话,今日所说跟“叫阵”沾边的也就是“张黎不配为秦人”以及最后那句挑衅之言,但却硬生生地达到了目的。
初次叫阵,赵瑞可没有希望能够引诱秦军出来应战,甚至这种办法根本行不通,但却能够削弱秦军的士气。
这种方法,倒也可以用上几次,但用得太多了也不好,若次数多了,说不定交战时让秦军将这憋屈化为怒火,一瞬间增长的士气或许会给己方造成不必要的伤害。
“做的不错。”赵瑞心里笑得乐呵,脸上却面无表情,指着居庸城的高大城墙道,“孟乙,这城墙有没有咸阳的高?”
“天下城墙,无非是函谷关为最,咸阳的城墙高度比之函谷关也不过略低丈许。”孟乙眯眼打量了一会儿居庸城,声音低沉道。
赵瑞沉默不语,听闻此言过后也是心惊,暗叹古人之智慧,这居庸城已经有后世四层楼高了,竟然还有更高的,听这语气那函谷关岂不是有二十米?
看出赵瑞心中所想,孟乙一笑:“这居庸城比之咸阳,不过低五六尺罢了。”
“那函谷关竟有六丈高,果然是天下雄关之最!”没有二十米也有十七八米,那可是近五层楼的高度,很难想象在秦代能有如此神工。
函谷关如今的地位,就如那东汉的虎牢关一般,兵一万可当五万。
不过,能够数次挡住山东六大雄国的联军,这雄关也是名副其实。
“也没什么不可能的,那骊山皇陵地下宫殿的城墙都有十多米,更何况地面。”赵瑞轻叹一声,如此之秦国,有如此之技艺,着实可惜可叹。
孟乙在一旁问道:“将军,那张黎班余龟缩于城内,当如何?”
赵瑞摸着鼻子想了想,轻声道:“居庸城高大,城内守军数万,凭借一万五千步军根本无法攻下,那便只有围城了。”
“传令,待步军到来过后,堵住居庸城水源,火烧城外两里之草木!”赵瑞目视居庸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