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在侍奉玉帝的过程中,不小心误烧了殿上明珠,被定死罪,幸得观音菩萨出手保住性命。菩萨叫我入鹰愁涧等师父,再往后的事情,师父你也就知道了。”
敖烈信步走在玄奘身侧,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的身世。话说到最后,他暗自腹诽一句。唉,不是说想一个人静静么……
玄奘似乎全然忘记了自己出来散步的最初目的,饶有兴致地听着敖烈的自白,疑惑道:“敖烈,你当初为什么想上天界任职呢?”
“这可不是我想的。”敖烈轻轻摇头,“是我父亲让我做的。”
“为什么?”
敖烈眼望向前方,有些出神:“近几百年来,西海远不及东南北三海实力强盛,虽是龙族,却远不及我那几位叔父力量庞大,腰板英朗。为了防止陛下有所动作,从西海突破天界和龙族间几百年平分秋色的局面,我们互相交换了质子。”
“质子?”
“被送去天界的是我,陛下则把位旁系血脉的侄女嫁给了我东海的堂哥。我闯出那祸,不仅是危及到自己,怕是往后,父亲和叔父们也要忙着料理后续麻烦了。”敖烈无奈的摇摇头,“我向来没很大本事,不比我的两个哥哥,本以为能靠在天界任职为家族贡献荣誉,谁知道……”
他忽然止住,浅笑:“罢了,不提了。都过去了,现在这样跟着师父你,挺好的!”
虽然他极力让自己展现得满不在乎,可玄奘还是敏锐观察到他眼里的一丝落寞孤独,和谈到最后陪伴团队时由衷的欣慰幸福。
“敖烈,你……”
“师父,你要是想问我,为什么我不反抗一下,那我只能说你太天真了。地位显赫的王室,每一个成员都没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我们是被安排了的。所以我说的是真心话,跟着你去西天,我很开心。虽然还是当坐骑,但我很开心。”
敖烈头也不回便一口气说出如此长串的话,把玄奘刚到嘴边的疑问全部解答。玄奘愣了几秒,莫名其妙心头泛起辛酸来。
刚想出口安慰,敖烈忽然止住脚步,玄奘猝不及防撞在了他身上。
“师父,你看前面?”
玄奘揉着被撞疼的右肩看过去,只见前方密林沿着山峦走势上升,约莫到了半山腰的地方,从密林包裹中,一抹金铜色尤为显眼,仔细看过去。从微风吹出的缝隙中,约莫看到了一座小型宝塔。
“有座塔?”玄奘立刻兴奋起来,“看这塔的模样,还有人住在里面。有塔便应有寺……敖烈,咱们要不去那儿看看。”
相比较手搭凉棚激动起来的玄奘,敖烈则更冷静的多,默默张嘴叼住玄奘的衣摆:“师父,可是这么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有这么一座宝塔……”
玄奘被他点醒,停下冲动的脚步,待在原地仔细观察起来。
“但是,佛僧喜欢孤山寡静也不是不可能。山里随便开垦点田地,也能维持生计。也许是真的呢?”玄奘回头看看敖烈,“要不小心一点去看看,若是真的是寺庙,咱们也好在里面求些茶水干粮充饥。”
“……好吧,我陪你去,不过要小心点。”
两人沿着原始森林走了一阵,终于来到山脚,抬头望去已可以目睹宝塔全貌。宝顶金辉,通体明亮宽阔。大概三四层的高度,后半身嵌进山崖里,应该是在内部另外凿了洞穴。
高低错落的密林把宝塔完全遮盖住,若不走近确实不容易察觉。刚才两人也是拜角度恰好的幸运,否则这一路走来,还时不时会丢掉宝塔的踪影。
站在山地侧耳倾听,宝塔里隐约有交谈的声响,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玄奘收回脑袋:“看起来像是个正常的宝塔。”
“恩……再观察一会儿吧。”敖烈仍不放心,示意玄奘往更隐蔽的地方躲一躲。
两人刚迈出脚,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喝问:“什么人,干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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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所以你原本居然是宝象国的王子吗?”莫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百里花羞哈哈大笑:“你也不用这么吃惊啦,我早就不是了。”
“可是……”莫文仍无法迅速接受,这么一个恬静平凡的男人,居然会是一国的王子?“可是你看起来并不……”
“并不想,是吗?”百里花羞把歪在肩头的儿子向上带几下,“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我父王、我弟弟,他们都这么说。”
身为原本王国的继承人,如此轻描淡写而坦然的评价自己没有一国之君的风范,莫文还是头一次看到,不免眨巴几下眼睛,不知该如何接话。
百里花羞倒不介意,十分自然地继续道:“我不太喜欢那样的日子,何况我弟弟治国比我厉害很多,所以我就拜托妻子帮我逃出来隐居,转眼都过去好多年了。”
“你,你不介意你的妻子是非人类吗?”莫文小心翼翼地试探。
百里花羞摇摇头:“我不介意啊,因为她很善良。之前在王宫里,她是我的侍女,非常关心照顾我,我能看出来她是真心的。”
“不过,我父王反对我和她的感情,正焦头烂额的时候,无意发现了她的秘密,反而是为我们能私奔提供了不少帮助呢。”百里花羞像是提起一件幸运无比的事,眼底全不见莫文印象中,那些初闻最亲近之人为妖怪的人们所展现的震惊甚至惧怕。
忽然间,莫文不知为何从百里花羞身上看到些许自己父亲的影子——永远温柔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