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走了不到二里,高大孤威的胡杨之景戛然而止,映入眼帘的是一小片平坦的土地。难得的溪水穿梭在几处茅屋间,水岸生汀兰,透着罕见绿影。荒漠地带的鸟儿落在石头上停歇,丝毫不惧怕身边捣衣的浣女。女人们系着简单的头巾,衣袖绑在身后,弯腰奋力的干活。旁边,茅屋下有纳凉的老人,嬉戏的儿童。鸡鸣狗吠,牲畜懒洋洋的窝在圈中,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
玄奘看到这幅景象,难免有些不可思议:“没想到这荒漠里,也可以有这样的怡人村落。”
“高僧说笑了,不过一个普通的小村而已。”村民性子古朴,被玄奘夸奖,忍不住红了脸,慌忙转过头掩饰。
面对这样朴实的村民,三人难掩嘴角的笑意,心下对这里产生了不少的好感。
三人被领头的引到了自己家中,沿途遇到的村民都好奇的围在了院子里,孩子们探头探脑的观察、嬉笑。
悟空拴好敖烈,领头带着三人进屋,让妻子煮了一壶热茶。就着喝茶的功夫,和玄奘等人攀谈起来。
“施主,敢问您贵姓?”
“在下姓王。名幸。”
“多谢王施主今日收留。”
“哎!哪里哪里!”王幸急急摆摆手,“高僧能来,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对了,高僧你方才说要前往何处?”
“奉大唐圣上之命,前往西天拜佛求经。”
“啊?”王幸听了突然激动起来,“去不得,去不得!高僧还是往东返吧。”
玄奘听了,有些奇怪:“施主说笑了,大事未成岂能半途而废,况且自古佛为西,往东去,哪里能求到真经。”
王幸连连摇头,眉间有说不尽的无奈和担忧:“高僧,你有所不知。这往西不过十几里,就是一大片荒漠了!那荒漠里有一只妖怪,能吹邪风,本事高强,基本上从来没有人进去了还能活着通过或回来的。”
“妖怪?”三人异口同声。
王幸不住地摇头感慨:“这妖怪盘踞在那沙漠已经有六十年了,期间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济于事,”
悟空听了有些不相信:“那妖怪有这么厉害么?这么多年都没办法。”
“倒也不完全是因为妖怪厉害……”王幸拿起杯子一饮而尽,“也因为他呆的地方,一般人进不去。”
莫文:“为什么进不去?”
“这里地名为黄风岭,曾经也是山清水秀绿树如茵,直到一百年前来了一群妖鼠,它们大肆啃咬树根树皮,还能操控黄沙,这一山岭的树木开始骤减。当年附近的居民气愤,组织了一批人马对这妖鼠血清,最后还是让其中一只跑了,就是如今这只作乱的妖怪。他逃跑后,性子极为暴虐,招来无数黄风,将这里彻底变成了一片荒漠。那之后,想讨伐他,进了沙漠辨明方向都是个问题,所以也难以对付。”
“这样么……”玄奘垂下眼睛,手中转动的佛珠昭示了内心的不安。
“不过,他也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从不主动招惹我们。只是谁人若想穿过那片沙漠,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听罢,悟空伸了一下懒腰,不以为意:“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过去时能挡住那妖怪不就可以了?”
王幸看着悟空慵懒的样子,略微不满的蹙起眉:“高僧,你这徒弟怎么尽说大话?”
“什么叫大话?”悟空举起的手停在半空,转过头睁大眼睛,“不是我吹牛,我上的了天下的了海,出入鬼门关都是一脚蹦跶,捉鬼捉妖只要不是劲敌就不是什么难事!你们这里要是有什么小鬼闹事,别说我,我师弟……”说着一把捞过莫文,胳膊勾着他的脖子,“都能帮你们解决了!”
莫文:“……师兄,先别说别的,百鬼录你能背一遍么?”
悟空:“……闭嘴!( ̄皿 ̄)”
玄奘对于徒弟的日常拌嘴,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他无视两人,对王幸问道:“王施主,除了这沙漠,没有别的地方往西么?”
“倒也不是没有……”王幸卷起袖子,右手点了一点茶水在木桌上划线,“你们往东回大概一百里,到普阳关,顺关往北到贺兰山系,翻过贺兰山后可继续往西,走商道。”
“这么远?”
王幸危难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玄奘盯着木桌上的临时地图,直到水迹完全干涸,那副危难的神情丝毫未减。一旁的悟空看不下去,拽了拽他的衣角:“师父,你就放心和我们走这条路吧!我和莫文会保护你安全的,对吧莫文?”悟空转过头朝莫文眨眼示意。
“啊?恩对!我和师兄会保护你的。”
玄奘转头对上两人透露坚定的眼睛,终于还是把内心的不安压了下去:“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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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师徒作别了王幸,执意西行。王幸留不得,只好留言他们若是不可过了,随时都可回来再次借宿。
师徒沿着小路向西,两侧树林的数量和种类不断减少,最后只剩下清一色的胡杨。单调的红灰色看起来无聊乏味,让人行至其中,颇有种万里如一步的错觉。不久,胡杨骤减,最后只剩下低矮的骆驼刺。师徒继续西行,直到骆驼刺也变得稀疏淡漠,最终消失,这才真正踏入了村民口中的死亡之地。
放眼是一片橘黄色的无尽「大海」,风浪来袭,卷起金黄色的「浪花」,在天的尽头稀疏、消散,化回无有。团团枯死的木丛被风推着滚动,眨眼瘦弱的身躯就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