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拖着那只**袋,慢悠悠下落到悟净和玄奘身边。高傲和冷酷的眼神,硬生生让座上那不怒自威的国王心底暗自发怵,但等她看向玄奘的刹那,那冰冷的山峰化开一些雪水,汇成温暖细腻掺杂了淡淡忧虑的溪流。
“师父,你还好?”
玄奘从一开始就有被悟净护在身后,所以毫发无损。他环视一圈被定住的侍卫们,再望了眼将愤怒与警惕交织在一起的国王,墨黑色的双眸中明显闪过失落。
多希望眼前发生的一切是梦,好让他能够抱着最简单的愿望和国王交流,洗清金光寺的冤罪。
“我没事。”玄奘站起身来,和三位徒弟一齐面对着国王。
祭赛国国王微微皱起眉,被侵扰的怒火已经在极快的反应中冷却,而变为纯粹的审视和提防。他的眼睛轻轻上下滚动出不易被察觉的幅度,将新闯来的六耳莫文打量一番。
“你们也是这和尚的徒弟?”
六耳轻轻挑眉。如此情况下,话语还能如此平淡,保持着一种不容侵犯的高贵,倒不愧是一国之主。
“不错,陛下如此兴师动众欺负一位出家人,总有些说不过去吧?”
国王眯了眯眼,双手背后,很自然地往远离几人的方向踱了两步:“欺负?朕可不是在欺负,而是在惩治犯人。”
“那就是不知我师父犯了什么律法喽?”
国王摇头沉吟片刻,吐出一句冷冷的话:“他私放我国囚犯,在殿前大放厥词指责朕昏庸无道。如此无理放肆之徒,朕怎么就审不得?”
六耳双臂抱胸,笑笑:“囚犯?那些囚犯何罪之有?”
国王凝视着和自己对话游刃有余的六耳,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警惕的目光中流露出些许惊叹,但转瞬即逝。
“那些和尚偷取金光寺里的国宝舍利。”
“陛下,贫僧已经说过。那些僧人们是冤枉的,偷取国宝的另有其人。”玄奘行了一记佛礼,难得轻皱眉头,显然心中有些不悦,“证人我已提供给陛下,为何陛下还要一意孤行冤枉好人呢?”
国王冷笑一声,笑中带着残酷和狡诈:“证人?证人何在?”
“陛下......”玄奘的眉头再次皱紧一分,语速因情绪激动而无法控制起来,“陛下扣押没收贫僧提供的证人,咬定贫僧有罪,此等行为不觉有失贵国尊严吗?更何况,陛下何苦一意孤行,要用那血淋淋的人命掩盖自己的失职?这不是昏庸无道,贫僧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词语可以形容了。”
“住口!”国王猛地一拍龙案,手指玄奘,话语字字铿锵有力,“你还胆敢如此无理,别以为多了两位会法术的徒弟就可以横行霸道,朕今日便不信,举全城禁军的力量,还奈何不了你们!”
此话一出,从其他地方陆陆续续传来冷兵器磨蹭碰撞的声音,只见大殿前后眨眼间涌上来一群整备有素的军队,箭羽瞄准师徒几人。
莫文和悟净见此立刻将玄奘护在中间,两人一前一后拉开架势,防止那些禁军伤害师父。
六耳则显得冷静无比,面对乌泱泱的士兵,她嗤笑出声,俯下身拉住麻袋口。
“陛下可真会说笑,证人,这不就有么?”
她拉开了麻袋,灞波儿奔丑陋夸张的嘴脸立刻跳出来,他呜咽出声,一脸狼狈,躺在地上胆怯地看着士兵和高处的国王。
果不其然,国王的表情在看到灞波儿奔的瞬间终于表现出一点震惊和恐慌。不过,他几乎是立刻就调整过来,坦然自若地俯视着师徒。
“随便抓来的妖怪,也想糊弄我?”
六耳大笑起来:“哈哈哈,「糊弄」陛下自然是没办法了......”紧接着,她也露出了方才和国王几乎相同的,残忍又狡猾的表情,“但「糊弄」一下这举国的百姓总是可以的吧?”
国王瞬间的震惊变成了真正表露出来的惶恐,他恶狠狠盯着六耳:“你想做什么?”
“很简单,如果陛下一定要闹大的话,我们不介意用这妖怪在全国周游一圈,让所有人都知道是陛下你错怪错杀了那么多僧人,正好圆陛下这一心愿?”
“你敢?”国王发出沉重的质问声,眼眸里的杀意足以吞噬一个正常人的勇气。
可六耳并未如愿被他释放的气场给镇住,即便背后的玄奘、莫文和悟净都下意识空咽一口。相反,她依然笑眯眯的,弯起眼睛的笑容更加凸显出她变成的这个人形的美丽来。
就在国王有些错愣的时刻,她忽然睁开眼,一手举起和肩同宽,掌心对准了窗外的禁军们。
她的眼神,让国王觉得自己仿佛正面对着一个被他激怒而兴奋起来的猛兽。那不是狂妄,而是一种与生俱来般的自信,睥睨苍生,又带着血淋淋的冷酷和残忍。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则更是让他吃惊,只见从她掌心指向的方向,禁军手里的箭羽纷纷不受控制地飞起来,他们的表面燃烧起火焰,悬浮在了大殿上空,尖端对准着不同的方向,也包括国王。
一股冷汗从国王额头上滚落下去。他听到六耳的浅笑声:“陛下觉得,我敢不敢呢?”
玄奘见到这番情形,心底顿时涌现出恐惧来,他伸手拉住六耳的衣袖:“悟空,别做的太过了,不可如此杀生!”
“师姐,你冷静些,你难道想把这些人都杀了吗?这可不在我们的计划里!”莫文也跟着紧**来,急忙出声劝阻。
沉浸在某种情绪快感中的六耳被打扰,她似乎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