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你起来吧!”六耳眼看着玄奘的情绪越发不对劲,急得急跺脚。
她很想用力把玄奘拉起来,可又怕太过用力反倒伤了玄奘的身体,只能强迫自己耐心,耐心,尽量用话语劝动他。
“师父,这一切真的和你没有关系,我求你了,你快起来吧!”
玄奘这才一点点把磕在地上的头抬起来,可是并没有起身。
“你先回去吧,我要为他们三个人念经渡行。”玄奘伸出手,轻轻拽住六耳的半边衣袖,“悟空,同样的,算为师求你了。就让我再待一会儿。就我一个人。”
六耳没办法拒绝。玄奘眼里那些涌动着的苦涩的海水,是那么深邃,那么容易吞噬外来者的情感。
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地下深处,被悲伤包裹。只是这一次的悲伤没有尖叫,没有怒吼,没有撕扯般的疼痛。
它很平静,可却比任何一种不平静的悲伤还要浓烈。
“好吧……”六耳叹了口气,默默向后退了一步,随后转身往院外走。
她伸手想要关住院门的刹那,玄奘突然再次开口:“悟空,对不起。”
六耳愣了愣。
“也许你说的对,我对妖怪的恶太敏感,对人神的善又太自信,”玄奘转回头,露出一丝苦笑,“我应该多信你一些。”
六耳抓着的木门发出轻轻的一声鸣叫,整齐排列的木纹中间,多了几条微笑的裂缝。
她没有答话,将门彻底合拢。
当六耳回到客房时,悟净听到动静,连忙坐起身望过来。
看到六耳的之后,他满怀期待的眼神就暗淡了下去。
“师父还是那样么?”
“恩。”六耳从鼻子里哼出这声回答,“就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晚点我回来他若还是那样再想别的。”
“晚点回来?”莫文眨眨眼,“你要去哪儿?”
“把那些孩子们接回来。”甩下这句话的瞬间,房门外就已经再也见不到她的影子了。
时值傍晚,晴朗的天空边缘开始泛起橘红,如同是点在水里的一点彩墨,正随着时间推移缓慢地扩散出去。
抢先绽放的一两棵桂花树,香韵让徐风吹散开来,馥雅有致。
六耳自然也嗅到了那好闻的花香,可心情却一点都不能因此得到丝毫平静。
她正对着暂放孩童的那片山头飞,线路笔直,利用高度优势很快就捕捉到了一片红布鹅笼的影子。
降落的时候,她还以为会听到悟空的奚落,可彻底站稳后才发现,悟空抱着阿兰靠在一块石头旁,睡着了。
她应该是累了,即使是睡颜也带着一丝疲惫,而且毫无防备到根本没有察觉到六耳的靠近。
六耳却觉得莫名有一种心安的感觉。她意识到,此时此刻,比起和别人说话,她更希望可以自己静一静。
于是,她选了个离悟空不远的地方坐下,姿态随意,手上开始扣地上长着的各色杂草。
一直不知道这样发呆了多久,等到被悟空转醒时的轻吟唤回意识,六耳发现太阳已经几乎完全落在山后了。
悟空缓缓地眨动眼睛,下意识看着不远处的那群鹅笼,确定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她的神经明显放松下来。
然后她又把头随意转到了这边。
“哇啊!”
六耳亲眼看着悟空以坐姿在地上弹了一下。
“你他妈干吗,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
一整天被这群孩子折磨得少了半条命,悟空此时情绪极为不爽,早已顾不上考虑言语会对周围小孩是否造成影响。
不过怀里阿兰被吵到后哼唧唧的嗓音让她立刻清醒过来,连忙轻拍她的肩膀,让她继续睡下去。
六耳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看你在睡,就没打扰你。没想到你睡了这么久。”
“我为什么睡这么久某些人心里没数吗?”悟空白了她一眼,“比丘国的事解决了?”
“解决了。”
“那敢情好,赶紧把这些孩子带回去吧,我真的快被那些叽叽喳喳的叫喊外加哭闹弄疯了。”
得到这个好消息,悟空别提有多兴奋,可正高兴的时候,却也注意到六耳情绪上的不对劲。
她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
“你怎么了?”悟空这时注意到,六耳身下的一圈草,已经被她擦得干干净净,“发生什么事了?”
六耳没有答话。
悟空心里疑惑更深:“到底怎么了?不准用俺老孙的脸做那么苦大仇深的表情!”
六耳这才瞥了她一下:“说得你自己没露出过比这还难看的表情似的。”
悟空被怼得哑口无言,可看着六耳还有心思挖苦自己,她却反而有种宽慰。
“是因为师父。”六耳长叹一口气,“我总觉得,我做了件错事。”
“师父?错事?到底怎么了?”悟空听得云里雾里,六耳把她发自真心的关切看在眼里,本还纠结的内心像是被双手从后面推了一把,在也忍不住想要往前主动走一步。
她把发生的一切,以尽可能简单的方式告诉了悟空。
“这丘临熹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悟空听完简直怒不可遏,“妖怪里像他这么心狠手辣的都不一定有多少。”
可骂完过后,她所有的心绪一下就扑在了玄奘身上:“师父一定很难过。”
六耳又开始抓动地上所剩不多的草根:“说来,真的很奇怪。实话告诉你吧,我习惯于用最恶毒的想法揣度他人。师父先前展现过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