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客栈门前的路继续往前走,江流又陆陆续续停驻在多家店铺面前观望。
外出的机会难得,能看的热闹自然要赶紧看个够。除此之外,提前熟悉一下铺面和价格,日后购买东西也不至于费劲寻找。
想到这里江流又咬了下手中的酥糕。
提起日后,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不会在长安呆很久。
当时在洛阳被官府盯上时,法明一拍大腿要逃来长安,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面对他的反对,法明却是露出那惯有的不靠谱笑容回答:“或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呢?”
这话倒是不假,被洛阳官府通缉后竟直接跑到都城的天子脚下,恐怕那些官吏们从没听过如此离经叛道的事情。
江流也是因此又信了法明一次。
但,他们能够一直呆在长安吗?将来会否有一天又要踏上流浪的路?
江流倒不怕流浪,自从十岁遇到法明,他们二人已经过着这样的生活整整五年。他早就习惯了。
更何况遇到法明之前的日子不比现在好过。
江流眼神暗了暗,在他不经意的时候,一个模糊的人影浮现在他脑海中。
那人面庞被晦暗和阴霾覆盖,根本看不清容貌。不,应该说就连他的身形,也都是模糊的。
江流知道这个人,但只因他从未见过对方一面,所以所有关于外表的情况都只能是臆想出的模糊。
想起他,江流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如果留在长安的时间长,不知道会不会遇到那个人……
不对,自己这个想法有点可笑。就算遇到又如何,他们彼此从未见过面,哪怕像现在这样一起站在某个铺子面前买东西,肯定也只会把对方当成普普通通的过路人。
而且,这么多年了,他们也不一定还在长安。
就算还在,倘若真的知道了对方的存在,江流也深知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
江流叹口气,伸过懒腰后继续往前走,用酥糕的甜腻赶走脑子里全无用处的思绪。
不过等几块酥糕下肚,口舌难免干燥起来,江流吮着手指上余下的碎末,准备在路面寻个便宜茶摊买口水喝。
然而,刚往看上的摊子方向没走两步,背后人群忽然发出熙攘和惊叫。
马鸣嘶叫扰乱人声的嘈杂,阵阵马蹄的脆响刺耳,仿若落在地上炸开的炮仗,把人群吓得四散而逃。
“拦住马车,快拦住马车!”
叫喊的应该是车夫,焦急让本该淹没在这片嘈杂的人声因尖锐反而突出出来。
可京城生活的多是高门大户,过养尊处优的生活,面对疯马根本束手无策。街旁小贩更是惜命,本着少惹麻烦的想法也只是匆忙拉着摊往里走,生怕被踏碎了铺面无处哭诉。
马车就这样在街道上肆意往前奔跑,惊呼、喧哗、喊叫此起彼伏,一时好不热闹。
江流注意到疯马接近的时候,不知是谁在旁边高声叫道:“啊,那个孩子!”
只见马车往前的正前方趴着一个跌倒的男孩,此时正扭动着想要爬起逃离。
疯马眨眼就要撞上去。
江流没想太多,本能冲上去抓住男孩的衣服,身子快速向前滚去。
马车几乎是擦着江流的脸庞冲了过去,轮子碾过衣角,因为江流身子还在滚动,衣物不免被扯坏了一部分。
疯马仍带着车向前狂奔,好在终于有热场且有本事的,驭马追上去,准备拦住马车。
四散而去的人群随着马车离去又慢慢聚拢,好似被拨弄了一下的水面。
江流抱着男孩起身,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抹掉额头的冷汗,江流低头看了看在怀里抖的男孩,下意识问道:“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男孩发出细细的啜泣声,没有回答,显然吓坏了。
聚过来的人中陆陆续续传来议论声。
“好身手啊,在这种情况下救人。”
“小伙子,干得好啊。”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跑到大街上都没人管?”
此话刚落,忽然从人群里挤出伙衣着统一的家伙,急匆匆扑向江流怀里抱着的孩子。
“小少爷,您还好吗?天呐,你简直要吓死老奴了。”
江流不着痕迹观察来人的打扮,又飞快瞥眼男孩的装束,随后默默在心里叹口气。
唉,果然麻烦来了。这一出手救了个达官贵人的孩子。
可做出的事情已经做了,江流倒没有逃避的意思,他松开双手让领头那位管家似的人把男孩抱了回去。
这一举动,让一直看不到的男孩面容出现在江流眼前。
江流猛然愣住。
管事暂且没有功夫理他,四下查看着男孩身上的情况:“怎么样?哪里有没有受伤,少爷啊您可不敢出事!”
男孩这才终于闷声开口:“张爷,我没事。”
那名姓张的管事听他还能说话心里放松不少,但还是一丝不苟把男孩全身都检查完,才终于松口气。
“您没事就好。”
语落,张管事这才想起江流,匆匆起身想要拜谢:“这位小兄弟,多谢你……”
他话没能说完,因为看到江流的面貌后,张管事也愣住了。
倒是早已恢复神情的江流起身按下了张管事行礼的手。他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些:“不碍事,举手之劳而已。”
语落,江流佯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用惊喜玩笑口吻说道:“没想到这位小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