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秋日很短,还没看够那红叶飘零的美景,树梢上就已再无叶片可以凋零。
街道上飘荡的不再是温柔徐风,它们手中抓着针和刀,刺向每一个迎面碰见的人。
在这样萧索空寂的环境下,金山寺的香客往来也便少了许多。但这份减少却让独属于寺院的声音不再被喧哗覆盖,钟声透亮悠远,僧人们敲击木鱼诵经的空灵声也久久回荡在寺中每个角落。
江流傍着这份空灵干净趴在窗边,居高望远看着山丘下的长安城街。
“你都已经这样四五天了,就这么不舍?”法明靠在屋中的桌旁看书,说此话时都**抬头。
“我这不是担心沧海么?”江流回到屋内,叹了口气,“师父,他回家以后不会再复发吗?”
法明依旧头也不抬,伸手敲了下江流的额头:“这么不信你师父的能力?”
“信是一回事,担心是另一回事。”江流揉着额头撇嘴,“谁让我是真的心疼他。”
到这时,法明才终于把头从书中***转向江流。过了一会儿,他叹口气,伸手拍拍江流的肩膀:“放心吧,这次治好,为师可以保证往后他都不会再这样每*犯病了。”
江流紧张的感觉这才减轻不少:“恩,多谢师父。”
法明顺势递给他一本书:“别光在窗外站着了,你也有几天没好好读书了吧?坐下来陪为师读读书。”
如果是放在以往,江流定然不会如法明的意。可现在在法明治好陈沧海,且先前两人互相开诚布公,江流对法明的看法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于是,他欣然接受。
不过,人是坐下来了,没过一会**流就意识到他实在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陈沧海病愈后有**好好吃饭,会不会觉得冷以及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的事情。
法明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随口道:“罢了,你要是真担心,就去找找他。”
“恩?”
法明还是头也没抬,伸手把书翻到新一页:“今儿寺里要是有活,你那份我替你做了就好。你这么担心,魂不守舍,见他一面心安些也好。”
江流眨眨眼,而后立刻喜形于色:“诶!谢谢师父!”
他拔腿冲向屋门,刚刚拉开,却迎面差点撞到一人。
门外正举手想敲门的和尚也吓了一跳,急忙后撤一步:“哇啊!江流小兄弟这是做什么?”
江流这时看清了来者:“四通师父?我正要出门,你有什么事吗?”
四通闻言立刻摆手:“那幸亏贫僧来得及时。有人找你和法明,正在主持院的茶殿等着呢。”
“找我?”江流和法明异口同声,并且同时指了指自己。
四通点头:“对。他说他是太仆寺卿陈府的张管事。他还说,只要这么一说,你们肯定就......诶诶,江流小兄弟?”
四通话还没说完,江流已经从他袍下钻过去,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江流跑到茶殿,也顾不得礼貌,径直踏了进去:“张爷?”
还在和主持说话的张管事闻言看过来,立刻起身笑着迎过来:“江流小兄弟。”
“张爷,你怎么又回来了?沧海身子怎么样?**复发吧?吃喝好不好?今日天气这么冷,他有**......”
张管事笑哈哈打断了江流滔滔不绝的提问:“哎呀,江流小兄弟还真是体贴。放心好了,少爷一切都好,吃喝正常,甚至比以往都胃口大开呢。”
“真的?”
“我何必骗你呢?你师父还真是神医,眼看着少爷的气色可是从来**这么好过。”说到陈沧海的转好,张管事层层叠叠的皱纹里似乎藏满了喜悦,整个人愈发显得和蔼亲切起来。
江流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那就好。那张爷你今天是......”
“我是领命过来答谢你,答谢你师父的。”
“要谢我?”正在这时,法明才姗姗来迟踏进茶殿,正巧听到张爷要谢自己的话。
张管事看到法明亦立刻迎过去,不同于对江流是喜爱亲切,他面对法明更多的是尊敬与感谢。
“正是。法明神医,还多亏你治好我家小少爷。你不知道,眼看着小少爷每*被病痛折磨,我这心也跟着难受得要死。真的多亏你!太谢谢你了!”
法明被一把拉住双手,眼看着张管事情绪激动带了哭腔,急忙抽出一只抚了抚张管事的手背:“啊......张爷你别激动,别激动,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他把张管事引回座位上,彼时张管事也已平复好情绪,正襟危坐道:“当然,我从自身出发的感谢是一部分。真正想要答谢你们的,还有我家老爷。”
江流神色微微一变,但转瞬即逝。
法明则是起了兴致似的:“哦?”
“老爷感恩你治好少爷,想招您为府上的医师。江流小兄弟救过小少爷,还引了自己师父治好少爷,老爷想招他做个少爷的伴读。”
“让我去府上做医师吗?”法明摸摸下巴。
“是啊。我也听说了,你和江流也是云游到此借宿在金山寺。与其泼泊在外才华无处可施,不如寻到一户人家有个正经工作。”张管事说着叹口气,“我也是很喜欢二位,想让你们能来府上工作,吃喝有度从此有个保障。而且,从私心出发,我也希望少爷能有你们这两个朋友。”
法明**作答,沉默着,像是在考虑。
可江流却已经站起身拱了拱手:“谢谢张爷。不过,还是恕我不能答应。”
张管事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