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岛总管立刻睁大眼,拼命扭动起肥胖的身躯。
“现在能说了?”悟空冲他笑了笑。比起性命居然更在乎这种东西,真是叫人想不讨厌都难。
伍岛总管可听不到悟空心里的笑骂,他只是认命般地点了点头,嘴里呜呜道:“我说,我说!”
悟空倒也不怕他耍诡计,很干脆地松开手,任由他像团烂肉一样摔倒在地,又扭动着爬起来。
她依旧把长刀夹在伍岛总管脖子上:“劝你最好别骗我,不然就算你转头找灵感求庇佑,我也一样能把你揪出来杀掉。”
更何况找也没用,如果琮尾那家伙知道这胖总管有可能泄露海清的位置,他绝不会派重兵把守,而是直接一把刀割了这家伙的喉咙,兴许连带着他那哥哥也得遭殃。
谁让死者的嘴巴最严实呢?
“不骗你,我说就是了,不要杀我......”伍岛总管擦擦满脸的泪痕和鼻涕,缩着脑袋,看起来极其猥琐,“海清他就在——”
寒光闪过,一根细细的长针穿过伍岛总管的额头正中,所有话语戛然而止。
肥胖的身躯眨眼变成了尸体,僵直地向后栽倒,至死仍瞪着惊愕的双眼。
同样睁大眼的是目睹这一切的悟空。
伍岛总管的死来得突然,可仅仅是死亡根本不足以吓到她。
让她惊愕不安的是她在刹那间明白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房间中有暗香浮动,淡雅清丽,细润如水。不明所以的人初次闻见,定然是打心眼里喜欢。
然而悟空很清楚,这表面淡泊的香所遮盖的,是怎样阴鸷的面目。
所以,哪怕过了几百年,她也忘不掉这份香气。
利剑转了方向,直截了当刺向背后,武器碰撞在一起,清脆的声响仿佛能将这小小的屋室震塌。
悟空和那个出现在背后的家伙来来回回缠斗了几回合,最后一下两者皆被震开,悟空捂着被震得发麻发痛的手,死死盯紧那张在黑暗中有些模糊的脸。
方才晕倒的姑娘施施然晃了晃手里的剑,而后笑了笑,一点点从黑暗中踏出来。在这个过程里,她的容貌肉眼可见地发生蜕变,直到成了一个挺拔的男性。怪异的面具挡住脸庞,只剩双幽绿色的眸子亮得可怕:“孙悟空,别来无恙。”
这声音,悟空同样无法忘记。
几乎是瞬间,悟空就无法克制地释放出了妖血下的愤怒和暴戾,不为别的,只为她是真心愤恨着眼前之人。
她甚至没有说一句话,稳住步调后,便直接再次杀了上去。
——
它是被阵阵好听的歌声吸引的。
它是瑶池里的一条蠃鱼。
瑶池水下的世界向来单调乏味,这里很少会有仙人停留,从来都是些飞禽走兽,动物的鸣叫是这里普遍回荡的声音。
因此,那一声接一声的吟唱便显得珍贵而稀奇。
蠃鱼摇动着身躯游过去,逐渐靠近岸边,离那个声音越来越近,它从水里探出头,远远望着,青青草地上有一群悠哉悠哉的天马,天马旁躺着个没见过的朱红色身影,歌声就是从她那里传过来的。
真好听。蠃鱼听了一会儿,发觉对方忽然站起身,翻身骑上一只天马而去。
它以为对方要离开,观察过后才意识到她是想沿湖纵马快活。
不想离她太远,蠃鱼估摸了一下位置,决定直接穿越瑶池到对岸等她。
为了赶上马的速度,它游得太快,不觉到了平时不敢去的浅水区。
一时回味着歌声,它不复警觉,没能及时注意到捕食者的靠近。
花狐貂咬住它的时候,蠃鱼一度以为它要命丧与此。
但那个唱歌的却救了它,也是到这这时候,它才注意到她和自己以往见到的飞在天上的仙女很不一样。
她身上似乎毛发更多,也不是黑色的,因此脸蛋不完全像人,可笑起来却比仙女更好看。
蠃鱼被她放生回瑶池便急忙探出来寻找她,可惜她似乎对自己不甚在意,骑上马再次飞奔而去。
蠃鱼之后仍然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到离开。
它看着她和天马相处融洽,看着她温柔地跟每一匹马对话沟通,期间,应该是那只花狐貂的主人得了告状,气势汹汹找过来理论。
“你凭什么打伤我的花狐貂?”
“凭啥?它不是没人喂的野畜牲,放着金盘馔玉不吃,非得来糟蹋瑶池里的鱼?”
“吃一只野鱼而已,你管什么闲事?”
“我可也是负责天界这些个野生神兽仙禽的,我有权不准这家养的偷吃!”
“孙悟空,你就是一个弼马温,敢欺负我的花狐貂,我要你好看!”
原来她叫「孙悟空」,蠃鱼眼看着花狐貂的主人拔出武器就扑过去,心下一惊。
然而,结局却是孙悟空把对方狠狠揍了一顿,打得他鼻青脸肿逃似的溜走了。
她看着对方逃走的背影不屑地做了个鬼脸,很是俏皮,而后继续和天马在瑶池旁放松玩耍,自由自在,丝毫不知那条被救的蠃鱼将所有的一切都仔细看在眼里。
蠃鱼自从那一天开始,总是会绕着瑶池畔游荡,期盼这位孙悟空的到来。
她的歌声是那么嘹亮,富有感染力。她笑眯眯的眼睛是美而动人的,叫人喜欢。她偶尔对上纵容畜生过来偷吃的神仙,满眼的桀骜、自信与不屑和他们总是格格不入。
蠃鱼觉得,印象里的神仙们只会在头顶匆匆飞过,或是一句话不说等着神兽吃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