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中板楯蛮人有数千人盘踞在阆中县城附近,意图不明,新上任的阆中县令不敢怠慢,除了命县内兵马集结,招募精壮外,便是快速命县内脚力好,熟悉山路的兵士,扮作山野樵夫,不走大道,从山林小路,火速向县城四周而去,让各县早做准备,顺便为了提前求援报信。
“什么?蛮人又叛?”那得汉令惊呼一声,不过到底是经历过前番蛮乱的动荡,慌张一番,很快镇定下来,连忙问道:“汝可确信?汉蛮刚刚定下盟约,此事稍有差错,后果难测。”伏泉见此暗暗点头,这得汉令身为经年老官,还是有些能力的。
“这……”那传信的兵士迟疑一声,也是拿不准,毕竟蛮人大批集结,已经是行动异常,再加上又有反叛前科,他们县令才不敢大意,让人四处报信求援的。此时真让他回复蛮人真的叛乱,他却不敢,若是错了,他这样岂不是和谎报军情无异,最后反而无端牵扯县令和他自己。
得汉令见这兵士如此模样,便明白他也只是依令行事,知道的不多,转头望着伏泉,等伏泉定夺。
其实这得汉令心中也是为难,毕竟此事牵扯甚多,他一人不敢擅专,而且身后还有伏泉这个太守在,当然是官大的顶着了。更何况若是蛮人真的降而复叛,这事情更是要伏泉来处理,要说这板楯蛮再次反叛,第一个被打脸的便是一力平蛮,又主张招抚的伏泉本人,那得汉令混迹官场多年,当然知道如何来维护上官脸面。
“蛮人来人几何?之前阆中县可与板楯蛮再有过节?”伏泉见到广汉令模样,也明白他的意思,连忙接过话头道,心中也不由得对这广汉令好感颇增,毕竟一个晓得上官心意的下属,总是让人喜欢的。
这兵士见有人在得汉令旁插话,还是个不认识的年轻人,脸色疑惑,眼神在伏泉和得汉令两人身上徘徊,一脸犹豫不决,他不知道伏泉身份,不明白该不该回答伏泉问题。因那得汉令穿着官服,他一眼识得,而伏泉远道而来,又只是穿着日常的素袍,他以前也未见过,不认识伏泉倒也正常。
看到传信兵士迟疑模样,得汉令一眼就明白了他心中何事,连忙介绍道:“此乃本郡伏太守,今日到得汉城巡视。”
那兵士听说面前的年轻人就是太守“戾龙伏泉”,双眼一亮,连忙恭敬行礼,大声回道:“启禀明公,足有七、八千人,蛮人聚集阆中前,汉民并未与其发生过节。”
伏泉听后眉头一皱,严声问道:“汝来时可看准蛮人人数?”
板楯蛮顷刻聚起近万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若真是这样对伏泉来说十分难办。而伏泉身边的得汉令听了兵士言语,面色也是变得不好,他所管辖的得汉城里勉强的话,才能凑齐数百人,守城尚可,真要拉出去和那些可与野兽相搏的蛮兵硬碰硬,可能还不够人家喝一壶的了。
“至少五千人!”那兵士咬牙道。
“这就怪了,蛮人若真有五千人,攻城已是足够,可为何按兵不动?”伏泉口中碎碎念道。
身后的王谋此时进言道:“明公,是否蛮人内部生乱,聚兵相抗?”
内乱!
心中一怔,伏泉眼神一亮,的确,这个解释倒是足够,毕竟蛮人兵力足够却不攻城,反而在阆中县城旁聚集,说不得便是他们之中产生分歧,进退不得。
一番思索,伏泉问道:“不知蛮人阵营虚实,难得其起兵本末,元泰可有妙策?”
王谋道:“子敕在此,明公还需问他人乎?”
伏泉一愣,随即拍头失笑道:“吾竟忘了子敕之能也。”随即一脸沉着重的转头对秦宓拜道:“吾欲令子敕出使蛮营,不知君意下如何?”
此去蛮营凶险未知,秦宓初来自己身边就有此重担,伏泉也不知他会不会接受。如果他抗命,自己也拿他没办法,最多也只是自己从此疏远他而已,毕竟有的人会对此危险感到兴奋,因为这是扬名之时,而有的人即使有能力也会退缩。
在生死存亡之间,总有人会选择生的屈辱,而放弃死的尊严,他们宁愿背叛而生存,而不愿为了名声而死亡。
此次要想调查蛮兵突然聚集的真相,必须要派人去蛮人阵营一探究竟才行,此人要有胆色,不惧死亡。而且不止胆色要有,口才更要有,虽然自古都有不斩来使的例子,但谁知道这些汉化久的蛮人会不会发疯,所以口才好的人更能保命。
因为口才好的人更加机智善辩,能言语规避一些危险。而便观自己手下诸人,善辩的谋士太少,王谋勉强可以,但与秦宓比起来,无疑在舌辩上差的太多了,但王谋前番劝降龚苏已经显现了他的胆色,就是不知这秦宓有没有这胆色了。
只见一脸微笑的秦宓潇洒行了一礼道:“明公有令,宓敢不从命!”
这是伏泉还未回话,身边王谋却又插话道:“子敕前去,若有良机,可先与一蛮人大才龚苏会面,其人颇知吾汉家礼仪,心念黎民百姓,问询必有所得,可知蛮人此番为何有异。”
“宓知晓。”秦宓回曰,随后又对伏泉道:“余这便离去,请明公静候佳音!”
伏泉此刻连忙道:“君此去尽力便可,若事不可为,切勿逞一时之气,吾得君胜过千军万马,不忍轻失!”
“明公放心,宓此去必有所获。”说完,秦宓转身而去,留给伏泉一个颇有点“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背影。
舌辩纵横之道,岂可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