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骸之母的隆隆前进声扰乱了心绪不宁的李扛山的思维,等他意识过来,才发现整个城市其实已经万籁俱寂。
那些原本就没有余裕上街溜达的人民更是一无所踪。
现实世界的一切都完好无损,没有宛如山崩的爆炸,也没有乱石坠地的天塌,但有时候,平静反而比暴动更恐怖。
李扛山越发觉得不对劲,但不敢停下脚步深究。
返回了城墙的李扛山望着一片犹如泥塑的人影,心中的不祥已成现实,惊诧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响,李扛山握紧刀退后了两步。
呆立的人群中站起一个魁梧大汉,正是提前返回的徐骁客,他明显在这里调查着什么。
一脸严肃的徐骁客看向李扛山说:“他们的生命体征都很正常,只是全部睡着了。能造成这种状况的能力,我只能想到虫族的心灵麻痹。”
李扛山再次惊讶道:“虫族?我们遇上了虫族?”
徐骁客也一脸郁闷:“不要问我,我也不知道。虫族的心灵麻痹几乎是秒杀所有低级兵种,但要做到覆盖全城这种地步……在没有外接设备的辅助下最起码也得是六级脑虫才有这种能力。可如果真的是一头脑虫来到了这个星球,早就该展开胚胎建筑暴兵了。到时候这里的所有生物不是变成肥料就是变成标本。”
李扛山沉思道:“那就不应该是虫族了……可是……”
李扛山有点抓狂的感觉。
他本来就是个普通人,生长在唯物主义的光辉之下,平时除了看点影视娱乐作品哪里会跟这些神魔虫族扯上关系。这就像让一个医学生去看高数一样,不要说懵逼了,连“1”到底是不是真的代表“1”都不知道。
这种情况下他跟个白痴能有什么区别?
可能白痴还能靠着直觉莽破僵局呢。
徐骁客虽然见多识广,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广袤战场上的小兵罢了,打起仗来是强,但文化课能有多好怕是连他自己也不信。所以不能太指望他对现状有什么帮助了。
然而很快,他们将永远不用思考那些烦人的问题了。
因为不远处,尸骸之母的全貌已然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可惜真正的观众恐怕只有李扛山和徐骁客两人而已了。
这座巨大肉山表面翻滚着各种残肢断臂,展现出一种残忍而宏大的血腥审美。
李扛山牙一咬,想起了根本没能回来的西罗雅。
徐骁客一脚踩上城垛,探出一个头死死盯着尸骸之母,似乎要将这个地狱归来的怪物完全记住。
只靠本能行动的尸骸之母根本不在乎前方的异状,在离着城墙还有百来米的时候,就突然甩出粗大的血肉触手,狠狠钉在了城墙之上,直接钻进去数米之深。
整个城墙一震,李扛山倒吸一口凉气,光是一根触手就能震撼这么巨大的城墙,根本没法想象这个怪物彻底接近后的样子。
有了一,就有了二三四五六……几十根触手狠狠钉在了城墙上,拉扯得整个城墙不断发出不祥的轻响。
尸骸之母借助拉扯的力量,速度似乎又快了两分。
李扛山从上向下望去,触手表面的肢体蠕动着向外伸展,似乎是要逃离,又似乎是要寻找替死鬼拉进来。
然而,事情再次发生了奇怪的逆转。
本就如山一般的尸骸之母背后,突然隆起一片庞大的灰红色阴影,将尸骸之母都给笼罩住咯。
阴影像瀑布一样倾倒下来,将尸骸之母彻底掩盖在流淌的灰红色物质之中,缓缓融化。
李扛山瞪大了眼睛,几乎完全没法理解这一幕。
不可一世的肉山怪物,就在他面前像虾米一样倍另一头更大更恐怖的怪物给吞吃了。
新的怪物与其说是怪物,倒不如说是是一团蠕动的灰红色水银,闪烁着金属光泽。
它在吞噬了尸骸之母后顺着惯性直接冲刷到了城墙脚,只是很轻地在墙角卷起一片浪花,然后将这坚挺了万年的建材轻而易举地腐蚀掉了一大片最为厚重坚固的地基,没有半点阻碍,边缘处是一片细碎如海绵的空洞,不时落下白色的石粉。
很明显,这个怪物,就是阿东萨。
徐骁客站直了起来,这个怪物的实力明显远远超过了先前的尸骸之母,但因为实在太过巨大恐怖,反而没什么压迫感了。
就像蚂蚁会为人类而恐惧,却很少去恐惧太阳。
可这不代表他连轻重都分不清,蚂蚁不会畏惧太阳,却也不会在阳光下晒死。
徐骁客直接用圆木般粗壮的手臂扛起李扛山,顺着逃生梯飞速落下,象脚般的下肢稳稳跳到一旁的建筑上不断远离。
而阿东萨也懒得去关注这两只蝼蚁,只是就那样轻轻将果冻般的身体撞上了城墙。
几乎没什么声音,高大的城墙就消失在了蠕动的灰红色洪流中。
面对城墙一侧的细胞组织已经全部转化成微小的挖掘机器,比钻石更坚固的钻头安置在细胞前头,纳米仿生肌丝和各类拟态的杠杆、齿轮形态蛋白质组成了一个前所未闻的微型高效率传送装置,让钻头旋转得如同真正的机械钻头,轻而易举地掘开了城墙。
而表面上看上去平整坚固的石壁一旦放大到细胞层面,就会出现千山万壑般的坑坑洼洼,只要顺着这些沟壑用力,就可以很轻易地破坏掉这些石壁。
别看只是小小一次海潮撞崖,实际上却等于是亿亿万的小钻头在啃食千疮百孔的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