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无人花辞真想由衷的赞美他几句,尤其是夏曦宸说这番话时的真诚与恭敬,全然看不出一点嘲讽的意味,任谁看了都只觉得是他的肺腑之言,虚心向上的好儿郎。
众臣与花辞看戏的心境截然不同,此刻无一不心怀忐忑。他们所有人不明就里的附言,即便不得罪北域皇定然也恼了太子,当真是得不偿失。
有些大臣更是懊恼不已,早知事情这般发展,就应该持观望态度,不应随着左相附议,如今真的是悔不当初。
尤其是王大人和徐大人,刚刚还洋洋得意的幻想着光明前途,此时犹如遭受晴天霹雳。被太子当众戏弄就罢了,又不能辩驳太子的话,毕竟那是未来的天子。
他们也极其后悔出言奉承左相,虽是猜对了左相的心意,却是没猜对太子的心意。
尤其是王大人,他分明看见夏曦宸动了动嘴,心里认定夏曦宸是有意包庇。只是后悔刚才不应把话说的那么满,至少应该给自己留条后路。
左相此刻心情是最为复杂的,他并非有意针对花辞,却是无可奈何而为之。他要的只是那几具尸体,只有证明这些人跟御林军案没有关系,他才能堂而皇之的将尸体弄到手。
一边气着太子的倒戈相向,令事态发展不受其控制;一边气着自己儿子的不争气,听信小人谗言,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要他来善后;更气的是王、徐二人的愚钝,将事情推波助澜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事已至此,他又还能有何质疑,尤其是夏曦宸说完话以后,一直旁观的皇上微微凝起的眸子,心下更加失望。
或许别人不会注意,可跟随他二十年的左相自己又岂会不知。北域皇如此是默认了太子的说法,既然皇上和太子都有意维护,他又岂能有悖圣意。
“启禀皇上,王、徐二位大人年事已高,不适宜在朝中替圣上分忧,臣祈求圣上允许二人解甲归田,颐养天年。”
“臣等附议左相之言。”
王、徐两位大人见跪在地上的朝中大臣又附议左相之言,吓得立刻从队伍中抬起头看,看向北域皇拼命的磕头求饶。
“圣上赎罪,臣眼花了,求皇上再给臣一个机会。”
“求皇上赎罪。”
别看北域皇平日鲜少与这些低品级的臣子打交道,可对每一个人他都了如指掌。
王、徐这二人朝中当官十几载,毫无建树不说,见风使舵的本领倒是日益见涨,还真当他老眼昏花,识人不清。
为何十几载都不得重用升官,就是因为他一直在压制,不管二人如何疏通,他皆是不批准,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有哪些人为二人收买。
他沉着的呼出一口气,目光扫视一番满朝文武,心想着:看来是时候该清理清理朝中的蠹居棊处。
“准奏。”
北域皇威严的说出两字,直接忽视王徐二人的举动,随手一挥高公公立刻示意殿内侍卫将高声祈求的二人推出去。
随着“圣上赎罪”的声音越来越远,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噤若寒蝉,阒然无声。
北域皇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花辞身上。
“夜家夫人年纪轻轻武功不凡,乃是人中龙凤不可多见之才。”
“圣上谬赞了。”
这一句伪善的回应与厌恶的奉承,让花辞从未像今日这般怨恨。她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了又紧。她以为自己看得开,却发现对于北域皇,她仍旧无法坦然面对。
更怨恨现在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自己,若不然怎会惹出这些事端。
北域皇听到她的话,面上立时浮现欣喜,仰天大笑甚是肆意。
“夜家夫人倒是谦虚。”
他收敛了笑意,嘴角却仍旧勾起,诉说他此时的心大好情。
“只是不知夜家夫人戴着面具是为何?”
花辞心中冷笑,挑起嘴角,扬起明眸,故作淡然的看向北域皇。
“回圣上,民女容貌已毁,怕惊扰圣驾。”
北域皇不屑的冷哼一声,神情略显不悦,厉声斥道:
“朕乃是真龙天子,又岂会被一小小女子吓到。”
北域皇的话更是激起花辞心中的怨怼,她藏于袖下握拳的手,挣扎了良久,在再见到北域皇面色越发深沉,她也不得不妥协。她苍白的素手握住面具,眼含阴狠的垂了下眸子。
咬牙将面具摘了下来后,她心中嗤笑着自己在皇权面前的弱小与无能,抬眸直视北域皇的那一刻,她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失望。
她微微凝眸予以确定自己看得是否属实——是的,她确定没看错,那是失望。连北域皇的眉头也蹙成一团,更显威严。
“夜家夫人擒贼有功,重赏,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北域皇突然的离开,让所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却又立刻跪在地上恭送其离开。
北域皇走了之后,众臣仍旧鸦雀无声,默默无言的起身三三两两的向外离开,余光却又不断的在花辞身上扫过。
不多时殿内只剩下夏曦宸、花辞与聂靖三人。
聂靖本是想感谢花辞,碍于太子也在,他只能默不作声,见他们二人似乎有话要说,便先出了大殿站在一旁等候。
正要张口的花辞见到高公公去而复返,话到嘴边的感谢生生又咽了下去。
“殿下,圣上有请。”
“嗯。”
夏曦宸轻声应承,转过头对上花辞的眸子微微颔首,右手无意间摸了摸左手手腕。花辞也眨了下眼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