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识月出了房门,大舅舅正等在那里,见她出来了便率先向西侧的角门走去,口中道:“走吧,咱们到西边园子里说”。
穆识月让菱烟去请陆大掌柜的过来,就带着小琢跟随崔大老爷的脚步迈步向西边园子的方向去了。
崔府西边是用来待客的园子,里边遍植青竹,微风吹过能听见沙沙的竹叶晃动声,坐北朝南有三间正房,并西侧一溜厢房,没有倒座,客人来的时候可以依身份选择正房或厢房。
崔三爷正等在西侧的一间厢房里,崔大老爷进去后选了主位坐定,崔三爷没有坐,靠在崔大老爷旁边站着。
门帘晃动,崔三奶奶闪身进来,穆识月看见大舅舅的眉毛几不可查的皱了一下,但是没有说话。
穆识月自然也没有说话,自己一个小孩子都能来,又怎么阻止身为舅母的崔三奶奶。
崔大老爷问了问穆辰琦的情况:“琦哥儿最近怎么样?”
“哥哥挺好的,还跟着先生学了不少东西”,穆识月避重就轻的回答着,她不想过早的让人知道兄长痴迷于玄学,她怕兄长面对别人的鄙夷和轻视折了自己的兴趣。
“能学点东西就好”,崔大老爷也不善和一个孩子聊天,屋内的气氛顿时冷凝起来。
恰好这时菱烟带了陆大掌柜的寻了过来,才不至于让屋内的气氛尴尬。
“小的陆七给大舅老爷、三舅老爷请安”,陆大掌柜拱手作揖道。
穆识月今日才知陆大掌柜的名字叫陆七,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崔三老爷先一步的叫起了陆大掌柜。
开门见山道:“陆掌柜的,你今日来可是带了姑老爷的意思,那些人你们想怎么处理?”
陆大掌柜没有说话,而是抬眼看了看穆识月。
穆识月撩起裙摆向前走了两步道:“大舅舅、三舅舅,识月今日过来就是为了和二位舅舅说母亲陪嫁铺子的事”。
“这件事情与父亲无关,父亲并不想插手母亲陪嫁的事,是识月找了父亲说想要接手那几处铺子和庄子。至于陆大掌柜,是父亲借给识月的人,识月深闺女质,年龄又小,不好经常出门,即便能出门有些外男也是不好接触的,所以才问父亲借了陆大掌柜的来”。
穆识月一口气将事情的起因讲明白,听得崔大老爷和崔三爷一愣。
一直以为是姑老爷要整治妹妹的陪嫁了,却没想到是穆识月这个小丫头
要经手。
“胡闹,你一个女孩子能懂些什么”,崔大老爷有些不可置信姑老爷竟然放心的把崔家的陪嫁铺子交到一个八岁的孩子手里。
穆识月今日来就抱着舅舅会阻挠的准备来的,脆生生的道:“那几间铺子的情形舅舅想必也是知道的,开在那里,别说是赚钱了,不往里边搭钱就是万幸了。就这样的铺子,我再胡闹能胡闹到哪里去”
这一下崔大老爷没有话说了,是啊,那铺子已经那样了,再胡闹还能胡闹到哪里去。
崔三爷也不去计较这个铺子现在究竟是谁在管,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整治铺子,不想着怎么购置货物、推陈出新、招揽顾客,为什么要先把铺子里的人都撤换一遍。你可知道那些人都是崔家的人,只是给了你母亲用的,你一下子裁剪了这么多的人,府上的状况你也看到了,我们拿什么养活那么多张嘴?”
穆识月据理力争道:“三舅舅可知这些年为什么母亲的铺子一年不如一年,就是因为这些崔家过去的人,仗着母亲不在了没人管束,将那铺子经营的一塌糊涂。”
穆识月示意陆大掌柜的将几间铺子的账册拿出来:“两位舅舅请看一看,这账册我重新找人核对过,就没有一家铺子能对得上帐的”。
“当年母亲出嫁,外祖母和舅舅疼爱,将崔家的好铺子都给母亲做了陪嫁。却不想这些年来,那起子恶仆仗着没有人管不知道侵吞了多少铺子里的财物,知道的会说崔家识人不清,不知道的会不会说是舅舅们指使的。这样的人,识月又怎会将他们继续留在铺子里”。
穆识月这话把崔家两位老爷骇了一跳,如果让人传出崔家的人打出了嫁的姑奶奶陪嫁的流言,那他们二人哪还有脸面在这凤阳再待下去。
崔三太太在一旁坐不住了,这个锅他们崔家是万万不能背的,于是语气凉凉的道:“这些只是表姑娘你一个人说的罢了,虽然你母亲不在了,你也不能往崔家身上泼脏水啊”。
穆识月没想到三舅母会说这是她泼的脏水,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三舅母若是不信,大可以自己拿着账册好好核实,是不是脏水一看便知”。
立在一旁的陆大掌柜的接口道:“不瞒两位舅老爷、舅太太,这几处铺子的掌柜侵吞的银钱已经超出了我所想像的范围,所以今日我是跟着我们家姑娘来征求两位舅老爷意见的。这些人既然是崔家的人,舅老爷是不是能看在已逝太太的份上,帮忙将这些银钱找回来。如果舅老爷觉得都是崔家的老人,有一份面子情在,下不去手,小的不嫌麻烦,已经着人准备好了状子,要到州府衙门将那几个恶仆告到知府老爷那里去,定是要叫他们将侵吞的财物都吐出来,到时候事情的真假,知府衙门的人定会查得出来。”
崔三爷听了这话一愣,不仅要将人赶走,还要将吞进去的银钱吐出来?
他立刻心虚的低下了头,这几年,他可是没少偷偷的从那几处铺子挪银子出来。
崔三太太的眼睛一直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