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儿刚出去就带着菱烟进来了,穆识月疑惑的看向二人,“怎么没有去?”
菱烟走过来欠身道:“姑娘,靳婆子那里好像不行”。
穆识月很是意外,一个外院的跟车仆妇能到主子院子里伺候着也算是造化了,怎么就不行呢。
菱烟知道姑娘误会,赶忙解释道:“大家都传这个靳婆子不吉利。听说她五岁的时候爹娘就相继离世,就连她的弟弟都病死了,被人牙子卖到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到了那家没有三年,主家就遭了大火,烧死了好多人,主人家几乎死绝。后来她又到一个酒楼给人家打杂,没多久酒楼老板得罪了一个官老爷让人查封了。这才来了咱们穆家,府里的人都说她晦气没人愿意用,托了关系才留在外院做个粗使婆子”。
穆识月听了倒是没往心里去,要怪也只能怪这个靳婆子命不好,亲人离世并非她想,至于那两个主家的事又怎么能怪罪到她的头上。
“无妨,我也只是看她能干,就用她做个守门的婆子,哪有那么多忌讳,你去问问就是”,她都已经重活一回了,又有什么好忌讳的。
这次絮儿去了很久,久到穆识月都已经修剪了三盆花。
跟在絮儿身后的是玲珑和靳婆子两人,见了穆识月两人一齐跪下行了个大礼,齐声道:“多谢六姑娘抬爱,奴婢一定会尽心尽力的服侍姑娘”。
穆识月还一句话都没有问,这两人就急着表忠心了,看来是都想要这份差事的。
穆识月摆摆手:“你们两个起来吧,我这里规矩没那么严的,你们只要尽好自己的本分,其余的事我不会强求”。
穆识月放下手中的花剪由小琢服侍着净了手,这些日子她一直把小琢带着身边,这丫头也确实是个伶俐的,什么事只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能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靳婆子等穆识月收拾妥当坐下了,才膝行到她的跟前,咣咣咣的磕了三个响头,眼角噙着泪花道:“多谢姑娘不介意奴婢的身世,奴婢这是积了大德,才能有幸到姑娘身边伺候”。
穆识月连忙叫身边的丫鬟把这靳婆子搀扶起来,她也没做什么,怎么能受人家这么大的礼。
“你只管好生做事,其他的事情都别多想,我不在乎什么吉利不吉利,只要你是个得用的我自然看得见”,穆识月宽慰着靳婆子。
“嗳,姑娘放心,奴婢一定不会让姑娘您后悔今日的决定”,靳婆子觉得自己真是撞大运了,这些年她受够了别人的冷眼,别说是主子,就是一些有脸面的下人都躲着自己,生怕沾染上什么晦气,如今自己终于是熬出头来了。
穆识月点点头又看向玲珑,温和的问道:“你叫玲珑是吧,在李嬷嬷那可还习惯?”
玲珑没有起身,恭恭敬敬的回答:“回姑娘,李嬷嬷人很好”。
“你既然已经和穆府签订了契约,以后就是我们府上的人了,要记得自己的本份,我可以保你无虞,但你必须对我忠心不二”,对于这个外来的丫头,穆识月不得不警告一二,她不想在身边养一只狼。
玲珑以额触地:“姑娘放心,奴婢不是那不知感恩的人,姑娘收留了我就是恩同再造,玲珑此生只有姑娘一个主子”。
漂亮话谁都会讲,穆识月要看的是以后,所以警告完了也就罢了。
小琢带二人去找白露安排差使,穆识月无事可做,就拿起了昨日翻看过的一本书打发时间。
日暮又晨曦,鸟儿高歌立树梢,又是一个明朗的好天气。
穆府小学堂,西席原是穆家远房一位表亲,因隔得比较远也未以长辈之名称呼,只称其为范先生。
范先生今日所讲是《郑氏规范》,郑氏曾被太祖亲赐“江南第一家”,因其孝义治家闻名于世,其后几带亦屡受旌表。
穆家长辈从不闭塞自守,更愿博采众长,对郑氏族规十分推崇,穆家女子定以《郑氏规范》为持家第一启蒙功课。
不得不承认,穆识月前生能将怀远伯府打理妥当,一部分是因郑氏之功。
其实范先生的讲解是十分枯燥的,但是穆识月仍然听的很认真,不知不觉中一堂课就过去了。
范先生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走了,穆识月坐在那里还在回味自己前世的不足,过了很久才起身离开。
待到了小学堂的院门外,却见穆景云和穆卿临正站在桃花树下窃窃私语,见穆识月出来两人齐齐的收了声笑着和她打招呼。
穆识月识相的没有过去,施了一礼后带着丫鬟们走了,对于她们小女儿间的秘密她并不想事无巨细的知道。
一路走来,穆识月的脚步在西园门口停下了,沉静如水的目光望向假山后针如伞盖的几株松树。
倚松苑中那人,她一直没有机会接触,因那院子祖父只安排了一个世仆跟着伺候,并没有其他人,所以连打探的机会都没有。
就像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悠悠的乐曲声飘然入耳,依然是树叶所奏。乐声不似那日听过的迷惘,而是透着一股子怨气,又夹杂着不屈。
穆识月仿佛沉浸在那哀怨的曲调中,想起了自己苦守六年的寂寞,想起了临死前的怨恨和不甘心,脚步不自觉的就像乐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远处群鸦掠过,鸣声惊扰了吹奏的人,声音戛然而止,穆识月顿时清醒,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竟走到了倚松苑的门外。
脸上一阵凉意,挽袖抬臂,触手湿滑,她居然哭了。不由失笑,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