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桃花开的极好。
令珠背靠树干坐在桃树下,微风拂来,粉红的细小花瓣窸窸窣窣往下掉,落在她碧色细绫裙子上,好像一捧碧波,要将这美丽的花瓣带向远方。
阳光明媚温暖,照在脸上、身上,令珠放下手中的书册,惬意的闭上眼睛,懒洋洋的竟有了一丝睡意。
“令珠……令珠……娘的宝贝儿……”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记忆深处响起,萦绕在她身边,是谁在呼唤她?
令珠浑身一激灵,猛地睁开眼睛,看向了四周。
春日的庭院安静而美丽,除了她,连个人影也看不到。
看来她又胡思乱想了。
令珠自嘲一笑,捡起书摊开盖在脸上,任由桃花瓣纷纷扬扬落满一身,几乎要把她盖住。
“表姑娘!”
清脆悦耳的声音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令珠无奈的拿开书,正对上惠雯圆润好奇的脸庞:“姑娘又在发呆啦!”
令珠笑笑:“有什么事吗?”她边说边站起来,细细的抖落身上的花瓣。
惠雯怔怔的看着,表姑娘长得可真美啊!
“呆丫头!”令珠见她愣怔,用书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惠雯才醒过神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道:“姑娘,老夫人让您过去呢。”
“老夫人叫我?”令珠有片刻的失神,老夫人向来讨厌她的,这次居然要见她!
令珠是寄居在窦家的表姑娘,她的嫡母窦氏正是窦家老夫人的掌上明珠,嫁给了新科进士薛青云,后来还随着薛青云去外地赴任。
因为窦氏迟迟没有身孕,也不许薛青云纳妾,薛青云便收养了只有六岁的令珠,当成女儿教养。
五年前,薛青云因病去世,窦氏便带着令珠回到了娘家居住,三年前,窦氏也去世了,就只剩下令珠一个孤女寄居窦家。
窦老夫人痛失爱女,觉得是令珠命硬,克父克母,对她十分不喜,若不是窦氏临终前托付窦老夫人一定要将令珠抚养长大,给她说一门亲事,窦老夫人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如今令珠虽然在窦家是表姑娘的身份,但实际上居住在一个偏远小院,连个体面的丫头也不如,就连过年窦老夫人都不让她出来的,如今竟主动传唤她,也算是奇事了。
窦家是皇商,早些年家里还还出了一位皇妃,在京城的权贵圈也争得了一席之地,因此极富且贵,整个窦宅都修建的富丽堂皇,处处奢华。
窦老夫人住在颐寿堂,前后五进院落,房舍精致,轩宇壮丽,令珠跟着惠雯一路走过来,只看得眼花缭乱。
到了正房,远远地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说笑声,惠雯便先进去通禀:“表姑娘过来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惠雯悄悄朝令珠招手,令珠这才进去。
屋内宽敞通透,转过大屏风,便看到一个满头银丝的老太太坐在上首,身边珠围翠绕,围坐着不少人,丫头婆子更是一大群,在旁边侍奉。
令珠可不敢怠慢,赶忙跪下行礼:“令珠见过老夫人。”
窦老夫人原先还满脸的笑容,看到令珠后,笑容顿时殆尽,反而板起了脸,冷若冰霜。
其余人也都盯着令珠,眼神或是嫉妒或是不屑。
十六岁的令珠眉眼秀丽,身姿绰约,袅娜动人,即便衣着朴素,没有半分首饰衬托,依旧如鲜花朝露一般可人,可外刺目。
“白眼狼就是白眼狼!好吃好喝的养着,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整天惹是非,添麻烦!”窦老夫人的声音严厉且刻薄,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却让令珠满头雾水。
“老夫人是不是误会了,我整日闭门不出,哪里会去惹是非呢。”她赶紧为自己辩解了一句,偷偷环视了四周的人,皆是满脸讽刺嘲笑,等着看她出丑呢。
“你还狡辩!我问你,三月三那天你是不是纠缠文兴侯夫人了?”窦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语气更是严厉。
“令珠表妹,祖母怎么可能冤枉你呢,你还是快些认了吧。”说话的是窦家二姑娘窦婉柔,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
“老夫人明鉴,我并没有见过什么文兴侯夫人。”令珠没做的事,自然不会承认。
“那文兴侯夫人又怎么会特地下帖子邀请你去做客?”窦老夫人恨得牙根痒痒,尤其是那请帖上只请了令珠一个,窦家的姑娘却一个都没请。
令珠一怔,忽然想起了三月三那天的事。
三月三,窦家大宴宾客,她却被关在院子里,勒令不许出院门。
春景正好,她不能出去,便在坐在院中的桃树下,自己和自己下棋,没想到一个温柔美丽的贵妇人走迷了路,误打误撞走到小院这儿来,看到令珠在下棋,很是感兴趣,令珠便陪她下了一局。
后来小丫头找来,那贵妇人便匆匆走了,临走前还问了令珠的名字,令珠没敢说,只说自己是寄居在窦家的客人。
难道那个贵妇人便是文兴侯夫人?
令珠便老老实实把那日的事说了:“……我并不知道她就是文兴侯夫人,也并没有纠缠她,她突然下帖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祖母,看来是令珠表妹和文兴侯夫人投缘呢。”这次说话的是窦家的大小姐窦静姝,她的语气平静,看向令珠的眼神却阴晴不定。
她一直想嫁给文兴侯府的大公子,可文兴侯夫人却极难讨好,没想到反倒是令珠不声不响就入了人家的眼。
文兴侯薛岩是皇上的心腹权臣,文兴侯夫人安氏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