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略显严肃的美男子,双目似寒星,表面平静无波,却像深不见底的潭水,让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鬓若刀裁,长眉若剑,薄唇微抿,神情有些威严,让人看了便不由自主生出几分敬畏之心。
令珠忍不住捂着嘴偷笑起来,让黑衣男子觉得莫名其妙,神情更加严肃了:“你笑什么?”
“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有很多侠女整天追着你到处跑啊?”令珠笑盈盈的小脸让黑衣男子有片刻的怔愣,不等他说话,令珠又连珠炮似的发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门派的?师从何人?有没有师兄弟?”
黑衣男子无语,沉默了好一会才挨个的回答:“我姓柳,叫柳七,无门无派,没有师父,更没有师兄弟。”
“柳大侠……”令珠就像个好奇宝宝,一会一个问题。
“你叫我柳七也行,叫我七哥也行,别叫什么大侠,听着怪别扭的。”柳七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七哥!”令珠从善如流,笑眯眯道。
柳七点点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神情温柔。
两个人说着话,不知不觉一夜过去了,第二天一早,柳七便去雇了一辆马车,把令珠送到了城东自己的独门小院,他换了一身青衣,却仍旧戴着斗笠,不肯在外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柳七的小院儿前后三进,中间以角门相连,格局相似,都是三间正房,左右两间厢房,房屋都是新的,但因为许久没住人了,看上去很是荒凉,有的屋子连家具都没有,四处空荡荡的。
“回头我把行李搬到前面,你住第二进的正房,我给你换一张新床,置办些被褥床帐,不过这些东西还得你来挑,我也不知道姑娘家喜欢什么样的。”柳七带着令珠各个屋子看了一遍,几乎都是空屋子。
柳七叫了家具行的人来量尺寸,定做家具,又叫了绸缎庄的人送了布匹料子过来请令珠挑,需要多少被褥床帐,什么款式,什么花样,柳七一概不问,只让令珠拿主意。
令珠也是头一回做这样的事,不过只负责挑自己喜欢的罢了,其余都是柳七张罗,不仅不累,反而觉得有意思。
一上午过去,家具行的人量好尺寸,有现成的就先送来,其余的顶多三五天也能做好,绸缎庄的人也都答应赶工,争取几天内就做好给送来。
“这几天你先将就着。”柳七把正房腾给了令珠,把自己睡的被褥抱到前面去,又找出了新的给铺上,一点都没让令珠动手。
令珠看着他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手脚利落的叠被铺床,越看越觉得怪异,别说窦家的少爷们了,就是窦家跑腿的小厮,只要娶了媳妇的,从没听说过他们在家做这个的,柳七的动作却如此熟练。
“七哥,我其实会铺床的。”令珠怕柳七以为自己娇生惯养什么都不会。
柳七笑笑,没说话,等床铺收拾利索了才道:“中午来不及做饭了,我让酒楼的人给送过来,你喜欢吃什么?太白楼的醉鸡?天香楼的烤鹿肉?还是三鲜阁的红烧狮子头?”
“都想吃……可以么?”令珠听着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她在窦家虽然不愁吃喝,但饮食也绝算不上精致,更别提这些外头酒楼的菜了,在弘福寺又吃了快两个月的素菜,早就馋了。
柳七自然答应,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就有这三家酒楼的伙计上门,做好的饭菜都放在食盒里,用厚厚的棉褥子包着,端上桌的时候还是热气腾腾的。
总共六道菜,还几乎都是荤菜,令珠和柳七两个人大快朵颐,风卷残云般,竟吃了个差不多。
令珠看着堆在自己面前小山似的骨头,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太能吃了。
柳七却觉得很高兴,他就盼着令珠多吃点,能长点肉,要不然瘦骨伶仃的样子,他瞧见一次便心疼一次。
吃过午饭,柳七又带着令珠去逛集市,他让令珠戴着幕缡,只要是卖东西的铺子,都要进去瞧一瞧,令珠若是喜欢,他便爽快的掏钱,一路走来,胭脂水粉,簪环首饰,手帕香囊,笔墨纸砚,还有古玩摆件,都买了不少。
有的柳七直接拎着,有的就让人直接送到家里,直逛到傍晚,华灯初上,又带着令珠去八珍楼吃皮薄馅大的鸡汤馄饨,看着令珠吃的心满意足,也确实走累了,这才回去。
这一下午买的东西堆满了桌子,连地上都一大摞盒子,令珠东看看,西看看,喜欢的不得了。
柳七倚着门框只是凝视着令珠,看她高兴,他也就高兴:“东西明天再瞧,先休息吧。”
“七哥,这些东西得花不少钱吧。”令珠兴奋的直点头,却也想到了这个重要问题,她在窦家的时候,不像其他姑娘都有月钱,除了一天三顿饭和四季衣裳,她连一文钱的铜板都没见过,所以对金钱也没什么概念,那天定做家具柳七掏了两张银票出去,今天又掏了两张银票,应该花了不少钱的。
“钱的事你不必操心,只管花便是了。”柳七不想让令珠为钱的事心烦,便岔开了话题:“明天我去挑两个护院看家,我不在家的时候也有人能保护你,再去牙行给你挑两个丫头,两个做粗活的婆子,你也好有个能使唤的人。”
令珠连连摆手:“七哥,我不要人服侍的。”
“这可不行,我在家也就罢了,我若是有事出去,你一个人住在这儿我怎么能安心?听话!我挑两个伶俐的,陪你说话解闷也行。”柳七驳回令珠的话,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