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锋这两天都待在元帅府,懒得过去郡主府那边,姜暇和姜爱莲都跟着荣善住郡主府的,所以偌大的元帅府就住姜明锋一个人,清静得很,也冷清得很。
高先生是姜明锋的幕僚,时常过来给姜明锋参赞一些军务和政事,他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出身,只可惜是庶出,被嫡母和嫡兄算计,瘸了一条腿,还被赶出家门无地容身,是姜明锋收留了他,他便主动请求留下来做个幕僚清客。
虽然命途多舛,但高先生是个温和敦厚的人,胸有诡计,亦有慈心,姜明锋对他很倚重,任他出入书房,从不避讳。
姜明锋的外书房谁都能去,但能进内书房的人就很少了,高先生算一个。
他瞧一眼悠闲地摆弄棋盘的姜明锋,再瞧一眼放在书桌上的黄绫布封皮的折子,微微叹气:“帅爷接了密旨还能如此悠闲?难道已经胸有成竹?”
“不过是查十年前的一桩旧案罢了,还要胸有成竹?”
“要查旧案不稀奇,可皇上要查这桩旧案,还要您偷偷摸摸的查,这就稀奇了。”
“当初荣善告发引凤楼谋逆,皇上在一旁还极力维护,可见与引凤楼是有些关联的,如今下了这样的旨意也在意料之中……其实我也有些想不明白,引凤楼不过是个琴楼,喝茶听曲的地方,能得罪谁?竟然要污蔑他们要谋逆,真真是笑话!”
“这个案子是荣善郡主首告,难不成和她有关?”
“她的确做的出这么阴毒的事,但我想不明白,她和引凤楼又能结下什么仇恨?有些事你不知道,荣善是最喜爱去引凤楼听琴的,对引凤楼一向很尊崇,可突然间就翻脸了,还告他们谋逆……这才是让我迷惑不解的地方。”
姜明锋长叹一声,把手里的棋子扔下:“不下了!没意思!有过旗鼓相当的对手,再一个人下棋就没意思了。”
高先生一怔,笑道:“是您提起的那位姑娘?好像叫令珠?”
“是她!那丫头是真聪明!她在清音阁文会上得了擂主,我还想着不过是小孩子胡闹罢了,没想到……唉,是个有真本事的,居然能赢我!我也是打心眼里服气。”
话题慢慢就跑偏了,高先生瞥了一眼那折子,叹了口气,打定主意自己要先查一查这件事,他总觉得这背后有什么蹊跷。
两天后,皇上下了圣旨,对十几位皇室宗亲或是降爵,或是降等,荣善赫然在其中,虽然还是郡主,但从一等降成了二等,相应的份例和待遇也大大减少了。
京里一时间哭天抢地,每天都有人跑到宫门口跪着哭先帝,看守宫门的侍卫也不敢撵,都是宗亲呢,可若是不赶走,就这么让他们哭也不像话,皇上便下了旨,让礼部的几位老大人出来劝,可这也不顶用,反倒让宫门口越发的热闹了,天天都围着一帮人,跟菜市场一样。
姜明锋已经两天没上朝也没进宫了,他正忙着修缮何家的老宅,皇上已经下旨,把何家老太爷从西北苦寒之地调回京城。
别看何老太爷是文人,身子骨弱,可这些年在西北一直苦撑着,愣是撑到现在,何老夫人、何老爷、何夫人、何少爷,一家人都好好地,这次一起从西北回京。
姜明锋身为女婿,一面派了人去迎接,一面亲自看着人修缮何家宅子,里外打扫了一遍,又自己掏钱给置办家具,采买下人,高先生看在眼里,只觉得好笑:“您这一通忙,何家可未必领情。”
“他们领不领情是一回事,我做不做是另一回事,我当初娶君蕊的时候就答应过她,把她的家人当成我自己的家人一样照顾,我若是没做到,君蕊该怪我了。”姜明锋满脸的认真。
何君蕊是姜明锋的原配嫡妻,也是他的挚爱,只可惜红颜薄命。
高先生看着自家帅爷事必躬亲,忙里忙外,顿时不说话了。
荣善也忙得很,一边联合几位同样被降等的人家准备上折子哭先帝给皇上施压,一边派人盯着何家进京的车队。
她是不能容忍何家人再次踏足京城的,何家人不在,她就永远是姜明锋的原配嫡妻,何家人一出现,大家都会联想到前头那位何夫人,她就成了续弦!她断不能容忍这样的事!
而此时离京城不远的何家人,正在为意外断了车轴的马车发愁。
何老太爷与何老夫人一身麻布粗衣,找了两个小马扎坐在官道旁,何夫人举着一把伞给他们二老遮阳,手里还摇着一把蒲扇,何君叶与何昭平父子俩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修马车。
“左右离得不远了,咱们就走回去吧。”何老太爷提议,他身子骨还硬朗,还能走得动。
“您和娘年纪大了,得走上大半天呢,又这么热,万一中暑了可不是闹着玩的。”何君叶不答应。
正说着,远处驶来一辆马车,正是从城外田庄赶回京城的程锦月和令珠。
何昭平赶紧上前拦了马车求助。
大热的天,程锦月本来还有些不耐烦,一掀马车帘,看到马车外站着的英俊逼人、即便一身粗布衣裳依旧气质高华的男子,脸刷的红了。
令珠也好奇的往外瞧了一眼,看到还有两个晒得无精打采的老人,赶紧下了车:“两位老人家先到车上来歇歇吧,外头太热了,车上有冰,凉快些。”
程锦月也赶紧下来了,一面叫人替他们修车,一面主动上前打招呼。
何老太爷一听这是定南侯府的马车,眉毛一挑,婉拒了令珠的好意:“姑娘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