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街上立刻热闹起来。店家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游人们的欢声笑语,偶尔穿过窗棂,传进屋子里来。方青葙趴在桌子上,轻声说:“其实每天一到晚上,只剩我一个人的时候我就在想,我拥有什么,什么才是真正属于我的?本以为那只外婆留给我的狗会永远陪着我,可是它却突然失踪了,然后又变成恶灵回来了。我一直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可是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觉妄沉默了一会,语气坚定的道:“至少我相信,世间万物究其根本,成因必为善。树生为y凉、草生为润土,而你那犬生必为守护。如果从一开始选择了它、相信了它,那便相信下去,不要怀疑,真挚的信任必定不会换来背叛。”方青葙脆弱的叹息了一声,轻声说:“我也想相信,可是那天晚上的遭遇,实在让我恐惧到了极点,我真的想去相信它你知道吗?”觉妄不擅长与人沟通,更不会安慰人,他确实感觉到方青葙此刻的脆弱,只是想有个人安慰一下。可是,偏偏她选择的是一个笨得不能再笨的小和尚。方青葙见觉妄一脸的愁容,知道自己的脆弱使得这个小和尚非常难过,单是这个认知就让她心情好了很多,似乎那些寻常的安慰根本比不过这小和尚难过的神情。方青葙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抻了个懒腰,然后情绪盎然的说道:“我带你出去逛逛吧,让你见识见识我们大顺安的美。”觉妄点点头,如果陪伴可以治愈人的心灵,他一定不会拒绝。两人收拾妥当,把书店交给打工的年轻人,一前一后走出书店。方青葙拿出手机,搜索地图。虽说她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可是其实很多大的景区并没有去过,因为懒得动,所以真的要去的时候,还是需要好好查查的。正搜索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方青葙惊讶了一下,随即接起电话,语气非常轻松,显然对方是很熟悉的人。可是,她安静的听了一会电话之后,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取代的是无以复加的震惊和悲伤。电话还没挂断,方青葙就急着伸手招出租车。她急吼吼的上了车,觉妄也不敢怠慢,赶紧跟着坐上去。方青葙对着电话说了句,我马上到,便挂了电话,然后带着哭腔跟司机说去某某医院。车子一路狂奔,遇上红灯时,方青葙就会不耐烦的抖腿。眉头紧紧的皱着,眼圈通红,看那样子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街上欢乐的气氛与车上凝重的氛围完全无法融合,觉妄看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竟然有种错觉,他们和街上的一切并不是在同一个世界。突然他在街角看见一个乞丐,衣衫褴褛,正拼命的从偏街狂奔到正街上来,他脏兮兮的脸上满是恐惧,还不时回头看身后,似乎有什么在追着他一样。觉妄往他身后看了一眼,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几个行人,正慢慢悠悠的逛着,笑容满面,根本不像追赶别人的人。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六七个带袖标的大叔和阿姨,把乞丐拦住。阿姨很大声的训斥着,说乞丐不应该到主街上来。可是那乞丐根本不听她的话,竟然突然痛哭出来,大声祈求着:“我还不想死,我不想死。求求你们,救救我,让我过去吧。”他哭得眼泪鼻涕糊成一团,那些带袖标的大叔阿姨们显然非常嫌弃,边推搡着不让他上主路,边不耐烦的道:“不是早就说过你们不能到正街乞讨了吗?如果是被丐帮拐卖的,我替你报警,你去后街等着。”红灯变绿,车子启动时,觉妄回头看见那个乞丐被带袖标的人强行推回他跑过来的街道上。车子转个弯走远了,接下来发生了什么,觉妄什么都看不到了。不过仔细想来,如果真的有人想要那乞丐的命,那些带袖标的人也不会坐视不理。方青葙急的一直在叹气,根本不在意车外发生了什么事。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方青葙火急火燎的跑进去,觉妄快步跟在后面。坐电梯到三楼,一个围着很多人的病房门口,方青葙挤了进去。觉妄远远的站在后面,病房门口围着的人都是跟方青葙差不多的年轻人,有男有女,基本都眼圈通红。他们看见方青葙来了,给上开一条路,并且热切的问候:“你来了?你是最后一个来的。”方青葙拉住一个人问:“到底怎么回事?前两天聚会时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一众人都悲伤的摇头,方青葙走进病房,觉妄站在远处,看见病床上躺着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呼吸器,眼睛紧闭,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看起来非常虚弱。方青葙走到跟前,一个中年女人哭着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都不看方青葙一眼。方青葙走到女人跟前,柔声说:“阿姨别难过,一定会没事的。”中年女人一听这话,哭得更是厉害,边哭边责骂道:“都是你们这群狐朋狗友,没事总是聚在一起喝大酒,一个女孩子家,喝到深更半夜才回家,那能不出事吗?前天晚上,一身酒气的回家,进门就休克了。”女人说着说着痛哭失声,无法再继续说话。方青葙低下头,觉妄看见方青葙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知道她在哭。这时,几个穿白色大褂的人拿着本子走过来,推开门口围着的人走进病房。中年女人赶紧站起来,卑微的询问:“大夫,我女儿怎么样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站在最前面,他摇摇头叹口气,说:“确诊为脑死亡,准备后事吧。”中年女人直接晕厥过去,方青葙和其他围在门口的人都无法相信这个事实,不停追问病因。那个中年男人打开手中的蓝色夹子,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