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一切反动的邪恶势力都是纸老虎,欺负欺负猴啊猫啊可以,但遇上真老虎就得萎了。
现在衣衣想来,说得非常有道理。
本以为那些暴徒来势汹汹,又坚挺了四十多天,怎么也有两把刷子,得跟宫家人杠上两三天才会灰溜溜地退走,可谁知宫家出手雷厉风行,且不知是不是经历守城战火洗礼,下手极为狠辣,这一天流的鲜血远比那四十几天要多,漂浮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让救出来的女人孩子尽数白了脸,频频作呕。
他们哪里管你是不是真的犯了不可饶恕之罪,是不是杀了宫家人,只要确认一点——背叛了宫家,小罗罗们全部就地格杀,大的抓起来,带去审问,仅仅花了半天时间就把那些人全收拾了。
有人对宫家起了忌惮,说宫家这是动了雷霆之怒,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惹宫家人,否则死了也是白死。
有的觉得理所应当,说如果有人敢趁着我离开去我家烧伤抢劫,我也要把他们通通杀光。
有看得比较清楚的,则说这是宫家在立威呢,让所有人都看看胆敢背叛宫家的下场。
总之有志一同的认定一点:如果谁敢在这个时候撞上去,一定会成为他们儆猴的那只鸡。
当衣衣和她的小伙伴们走出实验楼时,几乎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笑容,他们终是熬过了苦难,迎来了新生。
在这一场长期、漫长的避难生涯中,尽管有衣衣时不时调剂一般地给他们讲着故事,但毫无疑问,他们仍是过得极为压抑。
始一出来,就跟一群坐了好久的牢狱如今终于刑满释放的犯人一样,他们很激动、很兴奋,恨不得手舞足蹈一番来发泄自己这种心情。
宫非第一个开口,他顾不得场合,没考虑到会被人笑白痴,仰天长啸一声,“老子活下来了!”
衣衣满头黑线,心道:果然黄导师当导师就是不行,宫非再不靠谱,也是宫家血脉,礼仪方面那是有严格要求的,好好的一个娃,都被他传染得以老子自称了。
他一开口,宫岚岚也忍不住了,她年纪小小,但肺活量好,平常说话时声音大而清脆,隔着老远都能听到,这一扬声,尖锐的女高音几乎要突破天际,“老娘也活下来了!”
衣衣只觉得自己耳际嗡嗡作响,满脑子都是那一句,她顶着有些晕乎乎的脑袋,蓄力,毫不客气地曲起手指,在宫岚岚的小脑袋敲了一下。
“队长,你为什么光打我不打他?”宫岚岚一手捂着自己被敲的地方,一手指向宫非,泪眼汪汪,很委屈地问。
“都给我冷静点,你们怎么叫怎么闹,便是在大街上跳舞我都不管,但是措辞不要太出格,像老子、老娘之类的话就不要说出来了。”衣衣板着脸,又提醒了一句,“别败坏我们丙班形象。”
谁料袁青青在这个时候悠悠地来了一句,直接把这层自欺欺人的纱给掀开了,“队长,顶着光头,你觉得我们丙班还有形象吗?”
衣衣一噎,还不等她想出辩解的话来,排山倒海般吼声瞬间响了起来,又是鬼哭又是狼嚎,他们用自己的行为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我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听,你能拿我怎样?
衣衣看着眼前这一片群魔乱舞,只觉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心中边不断默念着我不认识你们,我不认识你们,边飞快地穿过人群,往家里的方向赶去。
傻啊,这时候居然还有闲心在这乱吼,大妈我要赶紧回去洗澡了,你们慢慢玩。
在衣衣之前,仍旧留着长头发、再也忍不下去的宫北第一个溜了,而既衣衣之后,袁青青才注意到路边行人嫌弃的眼神,再闻一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她也青白着脸、很不仗义地悄悄离开。
不知多久之后,兴奋平静下来的宫岚岚第一个反应是看了看四周,咦,这人数有点不对啊,第二个反应是伴随着一声尖叫:“啊我要洗澡!”,飞一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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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衣以最快速度回到家中,啥也别说啥也别做,直接奔向井边,打了满满一桶井水冲了个爽,再换上干净衣服,才觉得整个人活了过来。
等她麻利地在灵晶灶上烧上热水,外面忽然想起了啪啪啪的拍门声。
心中想着来人是谁,脚上速度却不慢,很快打开了门。
来人虎背熊腰,身高不逊色于黄导师,正是曾经的金主,现在的邻居——大胡子,他手上像串手链似的缠着一根粗藤,藤上挂着七八个圆滚滚、比西瓜大还的墨绿色球体。
看重量不轻,但他手上却是半点勒痕都没有,恍若无物。
衣衣眼中流露出一抹喜色,大胡子并没有参加守城之战,自己那些天还有点担心他折在这次叛乱中了,如今看他龙精虎猛的样子,倒是放下心来,想到他往日里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作风,不由得问道:“我这才刚回来,你有事吗?要不要进来坐坐。”
大胡子摇了摇头,把手上的藤蔓褪下来,递过去,声音平板而生疏,“送给你。”
衣衣吃惊,“这是油果吧?市面上很不便宜的,你全送给我了,舍得?”
此前自己买的那个,品相尚属中等,个头也不算很大,却花了二十枚石珠,然而看大胡子递来的,体型规则又大,颜色纯粹,且是最好的墨绿,恐怕就是定价五十亦有人要,数了数,整整八个,合起来就是自己四个月的工资,他居然要全部给自己?
纵然清楚大胡子既然拿过来了,肯定不会后悔,但衣衣仍然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