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德拉丁几乎要笑得嘴角变形了。
戴纳家要恨,也只能恨那个骗了他们的卡萨,轮不到他这位正经的商人背锅。
然而,克劳德拉丁太低估了某个人。
“等等。”云片羽忽然开口:“如果那人再找你借钱,以及他向别的高利贷商人用戴纳家的名义借了钱,你就告诉他们,让他们不要骚扰戴纳夫人和少爷,让他们拿着借据统一来找我,我现在暂住戴纳府邸上,只管来找我。”
“你干什么?!”菲克斯问,如果之前听到云片羽自称是哥哥未婚妻已经很意外了,而现在她说的话更是让他既震惊又困惑。
在场其他人也一样。
“你的意思是……”克劳德拉丁停步,转身错愕的问:“你愿意替戴纳家还钱?”这奇怪女人是说今后戴纳家所有的欠债她都一力承担了?
“我是说,如果他再以戴纳家的名义向你借钱,你就借吧,到期了只管来找我。”云片羽说。虽然对整件事只听了个大概,但大致了解菲克斯口中所说的‘那个家伙’一定是戴纳家最近金钱纠纷的麻烦人员,不管如何由她来处理吧,好歹最近她不仅财大气粗,又有赤火和三魔偶这样强力保镖。
“所以,云小姐您的意思是,你愿意替戴纳家,额,我是说替卡萨还钱?”天下还有这种甘心情愿当冤大头的主儿?
“我只说让你来找我。”
“那你倒是说清楚啊?!”克劳德拉丁烦躁了。既然要他拿借据找她,又不是要还钱,到底什么意思?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云片羽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这种平淡衍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毛骨悚然感。她斜靠在戴纳夫人的长椅背旁,脸色平静,眼眸阴暗,一身黑蓝色礼服上的金丝刺绣或许在舞会氤氲柔和的灯光气氛下显得低调华美,但在这偏厅的过于明亮的灯光下则闪耀着丝丝刺眼的色彩,像是野兽眸子里迸射的光。
克劳德拉丁的额头渗出冷汗,他骤然惊觉自己居然忽略了对方的身份这个大问题。眼前的女人一脸异族血统,但言谈看起来是受过一定教育的,他在脑海苦苦思索,这样的人以前是否见过,听过?
然后,他想起了近日在城中传开的一则消息:马卡罗伯爵在某个无赖野蛮的异族那里吃了大亏,明明是在法庭上申诉,头到来也没能占到任何便宜,据传说,事情并未解决,他儿子还再次遭遇了神秘女法师袭击。
一下子,他就明白眼前人的身份了。
“你、你、你是……”
她靠近克劳德拉丁,说:“看来你听说过我?我是暗系法师。一个正统的、暗系、法师。同时我也是沙威廉的未婚妻,戴纳家的事我会管,不管来人是贵族还是高利贷商人,”她的手抬起,又是一枚普通的金币,翻飞在五指间,晃动在克劳德拉丁眼前:“劳烦你通知全城的高利贷商人,以及所有钱庄,但凡有人持着戴纳家的徽章戒指去借款,每一笔有徽章印记的借据,都不要找戴纳家,是直接来找身为暗系法师的我。”
“当然了如果你们不来,被我知道了,我也会过去找你们。”
说完,她把金币塞到克劳德拉丁手里,对方像接住烧红的烙铁一样差点扔了。
“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们不要打扰戴纳夫人和菲克斯的安宁。品德高尚的人不该和你们这样心思卑劣的呆在同一个房间。”
克劳德拉丁被冷汗湿透后背身,对方在他眼中一时可怕得堪比恶魔,但几秒后,他从恐惧中回神,眼珠乱转,显然是在思考云片羽的言行深意。
这个异……不,邪恶法师是要强迫他们不许再找戴纳家族要债了吗?八成是这个意思,那她是要替戴纳家还债?好像不是的……
虽然云片羽没有说明究竟是替戴纳家还钱还是要把放高利贷的他们集体威胁一番赖掉债务,但克劳德拉丁一看到她那双黑漆漆的眼珠,就打从心底里有不详感。
克劳德拉丁之所以能在戴纳夫人面前气定神闲,甚至暗示威胁,是因为他清楚,像戴纳家族这种古老又古板的贵族,把家族名誉看得比性命更重要,绝对做不出赖账行为,而这就是可以利用的把柄。此外,他也不是没碰到过贵族以权势压人不还钱的情况,但他能成为双月城最富裕的地下高利贷商人,自然背后有人撑腰,更有庞大人脉关系,总之,从未有人能借钱不还,反而有的人会倒霉到被压榨得连骨髓里的油水都一滴不剩了的程度。
但这不意味着克劳德拉丁能应付任何人,比如眼前的人。
不是帝国公民,不是普通人,没有家人在双月城、也没有房产生意在双月城,这种背景不清、来历不明的人,是客户中最不能借钱的那类,因为无法抓住对方的把柄。如果一个人没有任何抵押物品就想借钱,那么唯一借钱给他的理由就是自己手里一定要抓住对方的重要把柄,一定要有能逼着对方在自杀前也得把钱全部还清的把柄才可以。
且身为成功的商人,在如战场般残酷多端的商场上经久不倒,除了经商天赋和出色交友外,克劳德拉丁对危机也有极其强烈的感应。
而像云片羽这类边缘人士,法律在她眼中形同无物,倘若要做什么,绝对是绝无顾忌的,也绝对是事后难以收拾,难以挽回损失